顺平9年,冬,楚京承天府。
鹅毛大雪下了整整一日,至傍晚时分已是银装素裹,天地呈白茫茫的一片。
天寒地冻,泥雪漫道,京城街上的行人明显少了许多。
城东的‘永宁坊’西坊门驶出一驾轻奢马车。
几个仆奴行色匆匆护着马车直奔就近的‘东昌门’而去。
一般来讲日暮时分只有进城的人,没有出城的人,且帝京也有规制,日暮时分是不许出城的,除非有‘喜丧病急’等特殊状况,但也要有府衙或里坊出具的牒。
陈道玄将车辇侧窗的布帘撩开一条缝,他望着外面渐渐入暮的天色,目光中却是震惊和迷惑。
脑海中回荡起之前两个陌生人的对话。
“陈魁,你速速护送少爷出城,去‘东山大营’寻庇于他外祖父。”
“谨遵太太之命,只是太太您……”
前者是女主人惊慌的声音。
这陈魁明显是个仆人。
“府上的事你不要多问,先把少爷送去东山大营才重要,赶快走。”
“是,夫人。”
神智还未清醒甚至人都没醒转的‘陈道玄’就被抬上车辇出了府。
车辇晃晃悠悠进城门而去。
而陈道玄视野中所见的尽是些低矮的土坯民房,破旧不堪的连个路灯也没有?
自己这是在哪?
他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哎哟,疼。
就是说眼前这一切并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
这一瞬间的震骇更增加了几分。
这是穿越了?
陈道玄抬手搓了下眉心,仍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脑海里混混沌沌一片,有些乱七八糟纷乱记忆,千奇百怪的事物如浮光掠影一幕幕的交织,变化万千,却无法细致捕捉和具体描述。
就在陈道玄惊疑不定时,身体悄悄发生着他都感觉不到的变化,就是身上原有的旧伤正在奇速的修复着。
他感觉自己很是虚弱,似大病初愈一般。
眼下总得搞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身处何地?自己是谁?‘太太’又为何要送自己这个‘少爷’去东山大营寻庇于外祖父?
好象是去避祸?
此时,车辇已经到了城门口。
就听一个冷硬的声音喝道:“站住,日暮不许出城,你们无视朝廷禁令吗?”
“永宁坊陈府的,有通行牒。”
之前那个与‘太太’对话的声音又响起来。
永宁坊陈府?
车辇中的陈道玄摒住呼吸侧耳倾听。
“陈府的?请吧……”守门军士假模假式的定睛瞅了瞅牒,他压根就不识得几个字,但却认得‘通行牒’上面的腥红官印。
军士退开身一摆手,后面的城门护卫兵们就左右闪开了道路。
……
东城门外的官道是硬沙石路面,车辇颠波那是免不了的。
一个车夫,五六个仆从,加上陈魁一起七八个人,在暮色中匆匆往东山大营赶去。
“快点,天就要黑下来……”
陈魁一边吩咐,一边回头望了眼城门方向,心头的慌惶感在加剧。
‘驾驾’。
车夫一扬鞭,车辇蓦然提速。
陈魁脸上的忧色很重,今儿是老爷限期破案的最后一日,破案是没指望了,所以太太不得不考虑后果,万一老爷因破案不力被皇帝降了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