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常也模模糊糊的式,只有用这种至极单纯的方法来获得活着的实感。
如果说浅上藤乃是通过杀人来追求快乐的话。两仪式就是通过嗜好杀人这种事情来追求实感。
两者之间,在此产生了决定性的分歧。
……藤乃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清晰可闻。
……慌乱、强烈。仿佛在痛苦着、恐惧着。
到现在为止未曾受伤的她的呼吸,却与现在的式同样激烈。
黑暗之中,两个人的呼吸重合在一起。
心跳也好思考也好,就连生命也是一样的。
在暴风雨中摇动的桥,如同摇篮的旋律。
式第一次爱上了藤乃。深切到不亲手去夺取那条命不行的程度。
“其实很清楚那是没有必要的。”在咖啡店相遇时就已经明白了:“浅上藤乃的内部已经到达崩坏的边缘,没有必要在此冒着危险解决她。”
但是,所谓人生就是这样。没有必要的东西重叠在一起,总会生出某些新的东西。
人类就是一种做着不必要的事情的生物,橙子曾经这么说过。式也是,现在对于这句话相当有同感。
就和这座桥一样。
将某种不必要作为愚妄而讥刺,将某种不必要作为艺术而称颂。说到底,其界限又在于何处呢。
境界是不确的。明明是自己所界定的,可作出决定的却是外界。这样一来从最初就不存在着境界。世界的一切,不过是一个空虚的境界。所以分别异常与正常的障壁并不存在于社会之中。作出障壁来的无疑是我们自己。
“就好像我想从这个世间离脱一样;就好像干也并不认为我是异常的一样;还有,就好像浅上藤乃拼命地向死倾斜一样。”
这种意义之上,式与藤乃相互融合着。她们是极其相似的人。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容不下两个相同的存在。
“来吧,我已经看穿你的戏法了。”摇了摇由于失血而显得苍白……同时也清醒起来的头,式站起身来。右手用力握住短刀。
如果藤乃不肯自行退出境界的话,那就将之消去直至不留痕迹。
式缓缓地出现了。藤乃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式竟然会出现在这种迎向自己的正面,又有着相当的距离的地方。
藤乃本人并没有发觉。她现在的体温已然超过三十九度了。腹部的疼痛是由某种病状引起的这个事实,直到最后也没有发觉。
“……果然。你是不正常的。”藤乃只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她凝视着式,并扭曲。
视界摇曳起来。被作在式的头部与足部的轴向相反的方向回转…式的将会像抹布一样开始扭曲。
式垂下的左臂仍然滴着血,只是用右手上的短刀轻轻一挥就将藤乃的歪曲无效化了。不,是杀了。
“……没有形体的东西是很难看到的。不过你乱用得太过了。因此也终于让我看到了。你的能力是绿色和红色的螺旋啊。说真的……确实是相当的美丽。”
藤乃并不明白式所说的话中的意义,能够理解的,只是自己毫无疑问会被式杀死的事实。
藤乃不断地重复着。
“扭曲吧!扭曲吧!扭曲吧!扭曲吧……”但是这个眼神在式的短刀的一挥之下便消失了。
藤乃腹部的痛,似乎已然超过了临界点。“你……是什么人?”
对于藤乃的畏惧,式以无比深邃的眼神回应道。“世间万物莫不有其破绽。不仅是人类,空气也好意志也好,就连时间也是。存在着开始的话也必然会存在着结束。我的眼睛呢,能够看到万物的死。和你一样是特别的。”一直让藤乃感觉到不吉的黑色眼瞳,现在正凝视着她,“所以说,只要是活着的对手,纵然是神也杀给你看!”
式奔跑起来,如同行走一般地优雅,靠近藤乃然后将她推倒。然后如同压上去一般按住了她。
面对着触手可及的死,藤乃的喉咙颤抖着。“要把我…杀死吗?”
式没有回答。
“为什么要杀死我?我只是将伤口的疼痛给杀死而已。”
式,笑起来:“那是谎言。要是那样的话你…为什么在笑呢。那个时候也是,现在也是,为什么会显得那么高兴呢?”
藤乃无言以对。
静静地,她用手去抚摸自己的嘴角。
那是无需任何比喻的,扭曲的笑容。
“最初的杀人之后。映在血泊之中的自己是何种表情呢?第二次杀人之后。映在血泊之中的自己是何种表情呢?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总是在焦躁着。杀人的时候,总是在焦躁着。那个感情……就是愉悦吗?就连被凌辱也没有任何感觉的我,在杀人的时候感觉到了快乐?”
“到底,你是快乐的。对于伤害别人这种事情喜欢得无以复加。所以这个疼痛永远也无法消失。因为如果消失的话,就不再有杀人的理由了。伤会永远地痛下去。比起任何人来都要自私。”
“那就是答案吗?”藤乃自语着。
那样的事情,不想去承认;这样的事情,不想去思考;因为,我与你是不同的……
“我说过吧。我和你是极其相似的同伴。”式的短刀动起来。
藤乃像要化成灰一般叫了起来。“全部都,给我扭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