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安跟小张哥一直不对付,主要小张哥老觉得木安是汪家余孽,用有色眼镜看他,千军万马又不咋机灵,虽然他不见得有多敬重小张哥,但是俩人泥鳅王八一窝黑,不管怎么都是一根绳的蚂蚱,在外人面前当然是向着自家人的,吵起来就是一对二。
矛盾闹得多,我们也头疼的不行,可是他们两家的恩恩怨怨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事,又都是倔脾气,急不来,大多时候我们没啥闲心去劝和,干脆隔开他俩完事。
从地上爬起来,胖子还不死心,围着青铜甗转圈圈,琢磨怎么掰下一块半块的兜回去,能卖最好,不能卖还能让金万堂长见识,天真问他有什么大病,去哪都想让金万堂开眼,要中饱私囊就放明面上,他还会看得起胖子点,少叽叽歪歪的装良民。
“明着来你又不让。”胖子特别坦诚,直勾勾地盯着狐狸花纹,眼珠子溜溜地转:“以胖爷我多年闯南走北的眼力,这大喇叭绝对是好东西,天真,咱们现在离寨子还近,真的不考虑一下?”我不会认明器,不过胖子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他爱财是一方面,能让他馋的如此念念不忘,价值估计不菲。
天真始终坚定半从良半黑心的职业规划,头大地看向他,张口要劝,胖子举起手:“我知道,我知道,咱们是安分守己的小老百姓,我口嗨行不行,你别念我,让我有点参与感。”神色活脱脱看见师父的八戒。
“口嗨能有什么参与感?”我好奇道。
“你们小姑娘追星,睡不到自己的偶像,不是都喜欢嚎,跟我差不多的道理。”
话糙理不糙,我表示理解,胖子就继续绕着青铜甗,刘丧在看木头柱子顶上的火种凹槽,我跟着仰起头,木材还没有严重开裂,黄铜包边,铸有细密的火纹,像是近代的工艺,风穿过冗长的峡谷呼呼吹来,我问天真:“祭台是不是才建成不久?看着好新。”
天真在观察石壁上雕刻的兽头,风声吵嚷,一时间没有听见,我没有重复,只愈发疑惑地眯起眼睛,望着被火燎黑的铜槽,火纹却黑亮油画,黑瞎子悠悠道:“可能是当年彝寨爆发虫灾之后,当地人修建的祭祀场地,彝族尚火,信奉‘生于火塘边,死于火堆中’的理念,凉山还流传着英雄俄体拉巴领导百姓用火驱虫的故事,火化非常盛行。”
“你们师徒都是百事通。”我夸道,黑瞎子就腼腆的笑:“不敢当,矮子中间充高个儿。”
被他埋汰是日常,我已经学会用平常心对待,默默转开头,看到仰头的刘丧眉头越皱越深,我以为他没听到瞎子的话,还在纠结火槽的来历,刚要喊他,刘丧的面色忽然一白,回头望着我们,眉心的漩涡舒展,眼神却隐隐发绿,他哆嗦道:“跑,赶紧跑。”
“跑什么。”胖子问的时候,我们都看向刘丧,他显然听见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嘴唇开始发颤:“猴子,好多猴子。”
“猴子有什么好怂的,它是齐天大圣,咱们还有如来佛祖,等会让小哥一巴掌教他们当哺乳动物,以后看到人得学会绕道走,毕竟世上一物降一物——”话未完,胖子就被外力猛地一拽,有利风闪电般划过,咚的一下砸到崖壁上,碎石在尘土激飞中骨碌碌滚地。
目光寻着暗器飞来的方向望去,是一只丑猴儿正埋伏在崖顶上,见我们看它,丑陋的面颊皱成风干橘子,又是“咻咻”两下,尖锐的小石子在空中急旋,犹如子弹,直飞胖子的面门,小哥手还停留在胖子衣领上,迅速往后狠狠一压,胖子一句“我操”都没骂出来,瞬间被小哥甩到地上,石头砰的砸空,几乎在瞬间化为齑粉,足可见猴子臂力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