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是真累,千军万马和刘丧都是沾枕头就着,打一嘴巴子不带醒的,睡的呼呼。
尽管身体的负荷确实让我乏累,但想起刚才在甬道的所见所闻,一闭上眼睛,心绪又不自觉的发酵起来。
我翻个身,紧紧一合眼皮,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摒弃所有杂念。
随着眼前的色彩消失,席卷而来的疲倦压上眼皮,我放缓呼吸,任由意识渐渐拖着我沉进涣散的深渊。
正当我以为自己要陷入与往常一样的深度睡眠之时,一张惨白的脸忽然在脑海闪过,犹如雨夜被闪电猝不及防照亮的鬼脸,我猛的一激灵,浑身汗毛竖立而起。
泡白的皮肉、毫无聚焦的瞳孔、被深深割开的喉管,以及他出乎意料的安详神色。
曾经历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我睁开眼,仰视着深沉的穹顶,有一阵寒意升上天灵盖,无措地转过头,正对上天真巡视过来的目光。
他看着我,歪头对我发出问号。
汇合后我们都在忙着处理伤口,而瞎子的视力更是目前的重中之重,所以并怎么讲述我们之前的遭遇,他们也不追问,其实现在一琢磨,其中有许多十分值得深思的地方,我跟瞎子都不曾探讨过。
想着我就一骨碌爬起来。
其他人都睡得七七八八,只有天真和小哥还清醒,他俩就并排坐着,也不聊天,还都板着脸,跟俩思想者似的。
我走过去一屁股坐旁边,问他俩在干啥,天真指指小哥:“他在想事儿。”
“你呢,他在你可以来休息会儿。”
“我也在想事儿。”
“想啥?”
“想我们可能是摊上事儿了。”他看着我,不用他开口我就道:“没错我也也在想事儿,活该我们仨睡不着。”
小哥这时才看向我们,深邃的眼底落进我和天真半边脸颊,像被化开倒影的水面,细细碎碎的,不成形状。
天真捅捅我:“他肯定要问你在想什么。”我点头:“我就是来说事的。”
“不听。”天真起身拍拍腚,准备走人,给我一把拽回来:“别跑,刚好借你脑子一用。”
接下来我们三个就围坐在一起,听我事无巨细地讲一路以来的见闻,大到我们遇到的每一场突发事故,小到甬道上的每块花纹,我都掰开揉碎并加上自己的揣测跟他俩一五一十的说了。
在讲到我和瞎子讨论六道轮回概念的时候,我大量的语言来向他们描述,手舞足蹈连带慢了会被判刑的语速,天真形容我那时像个绝望的盲。
他们俩听时反应不一,听完后倒是出奇一致的陷入了思索。
“我觉得老林头的布置很奇怪,这么多宗教的元素,按理来说也得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天真已经摆烂沿用胖子“老林头”的称呼:“但是他在自己墓里整这一出就很——”
“不伦不类。”我接道。
“对。”天真摸着下巴:“像暴发户想让自己变得高大上的方法是给家里装个镶金马桶一样,格格不入又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