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血雾从冯治刚的脑袋上飘起,随后冯治刚倒向一边。
鲜血溅了杨鹭一脸,杨鹭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瞪大充满惊恐的眼睛看着白默,而白默则一直保持着握枪瞄准的姿势,他同样瞪大了眼睛,只是没有惊恐,甚至少了许多色彩。
白默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似乎周围的场景都开始虚幻了。
为什么办公室里一直持续着枪声的回音呢?为什么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呢?为什么我的呼吸声这么刺耳呢?
一系列奇怪的问题在白默的脑海中闪过,他依旧保持着握枪瞄准的姿势,一动不动!
走廊中一直在看着画面的众人更是集体沉默了四五秒钟的时间,然后只听张成栋大喊一声“卧槽”后第一个冲了进去。
其他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陆续冲进公司。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冯治刚见到白默之后先是一阵狂笑,然后直接举刀杀人,白默情急之下开枪射杀冯治刚。
白默的开枪没有任何问题,可冯治刚的举动太有问题了。
他用杨鹭的性命要挟白默见他,真就只为了见一面?按理说不应该和白默有一些谈话吗?
这才是所有人懵逼的原因。
除了滕杰,所有人都冲进了公司里。
滕杰看着监控屏幕陷入了沉思,他的脸上没有震惊,只有浓浓的疑惑。
张成栋第一个冲进了办公室,他跑到冯治刚身边,确定对方已经断气后回头瞪了白默一眼。
白默没有按照他的要求补枪,这让军人出身的他极为反感,可一看白默如同傻子一般端着枪对着他这边,张成栋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后张成栋抽出匕首,准备割开缠在杨鹭手腕和脚腕的胶带。
陆婉第二个冲了进来,她来到白默身边,小心翼翼地拿住白默手中的枪,下掉保险,这才松了口气。
见白默还举着双手,陆婉将他的手臂按了下去,在他耳边轻声说:“没事儿了,杨鹭救下来了。”
后面进来的人有几个过去处理尸体,剩下的陈潇潇几人则站在一边看着双眼无神的白默。
杨鹭被张成栋割开胶带后一步跨过冯治刚的尸体,一边擦拭脸上的血迹一边冲向白默。
此刻,她没有在意众人的目光,拦腰抱住白默,脑袋抵着白默的胸口哽咽起来。
白默却如同与世隔绝一般,依旧傻傻地站在原地。
陆婉看到了杨鹭手臂上的伤口,扭头对陈潇潇说:“带她出去包扎。”
等陈潇潇将杨鹭拉走,陆婉向付星亮递了个眼神,两人一左一右搀着白默走出了办公室。
张成栋跟着走了出来,看着两人扶着白默坐在沙发上,微微摇头。
“建议你们给他倒杯水。”张成栋说“第一次杀人就这样,他现在还是第一阶段,等到分泌的肾上腺素耗尽之后,应该还会有其他反应。”
在眉海市这样一个小城市,很少需要刑警开枪杀人,出现人质事件后,基本上都是特警接手,然后顺利击毙歹徒。
据张成栋所知,目前刑警队中只有两个人开枪杀过人,一个是他的老战友彭岳涛,一个是陆婉。
走出公司,走廊里只剩下特警和刑警,记者们已经被赶走了。
张成栋自然知道这些记者会在楼下守着,他摘掉头盔,走进楼梯间,来到天台上。
上了天台,张成栋向后伸手,一支烟被送到了他的手里。
跟上来的人是彭岳涛。
点香烟,张成栋抽了一口,伸了个懒腰,“有惊无险,人质安全!”
“去你么的!”彭岳涛骂了一声,“我他么的快被吓死了,你都不知道,看到冯治刚举刀的时候我脚指头都扣紧了,生怕白默那小子打不中。”
张成栋撇撇嘴,又抽了一口烟,“那小子第一次杀人,紧张是肯定的,你怕什么?这不都是肌肉记忆吗?而且我都告诉他打哪里了,单凭肌肉记忆就能完成了好吗?”
“肌肉记忆个屁!”彭岳涛哭丧着脸说,“白默是我们警队的画像师,人家是国外美术专业毕业的海归,两个月前才当上警察,学枪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
“卧槽!”张成栋骂了一声,险些把嘴里的香烟吐出来。
想想刚才陆婉那信誓旦旦的表情,张成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还跟以前一样,真是个疯女人啊!”
······
白默感觉自己飘飘然的灵魂终于回到了躯壳中,此刻他正坐在陆婉的车上,副驾上是付星亮,白默坐在后排,身边是杨鹭和陈潇潇。
陈潇潇抱着杨鹭的肩膀,杨鹭的脸色有些苍白,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了。
“还好只是皮外伤。”陈潇潇轻声说,“待会儿做了笔录后回去好好修养,否则就留疤了。”
杨鹭微微点头,她的目光始终注视着白默。
白默开枪后血迹溅到了杨鹭的脸上,冯治刚因为子弹的冲击力向右后方倒去,杨鹭始终没敢去看冯治刚,所以她没看到血腥的场景。
她只知道,白默开枪杀人了,为了救她而开枪杀人。
而此刻,似乎这一枪之后最大的受害者是白默。
是啊!
杨鹭忽然想起来,陈潇潇说过,白默之前是画家,成为警察才两个多月。他没有接受过任何正规的刑警知识教育,他没有任何杀人后的心理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