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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一个平淡的清晨,那弯残月斜斜的挂在树梢上,没有风,但很冷。
集合完毕,中队长一脸的阴沉,站在那里严肃的看着他们,富贵预感要发生什么事了,果然,沉默许久的中队长终于说话了:“同志们,稍息。我们是军人,作为军人,遵守纪律,遵守条例是我们的职责,但我们中间有些同志表现自由散漫,甚至散发一些不正确的言论,挑动战士的抵触情绪,在队里造成一定的影响......”
富贵听出了中队长的弦外之音,暗暗为黎明感到焦急,他用眼角扫了站在前面的黎明一眼,黎明站在那里若无其事的左右看了看,也许觉察到大家都在看他,他回过头看了看大家,嘟囔道:“你们看我干吗?”
中队长打住话,盯着黎明严厉的喊道:“黎明,你又嘀咕什么?出列!”
黎明跑到队长前面敬了个礼:“报告队长,我没嘀咕什么。”
中队长看着他:“哦,那我问你,你昨天干嘛了?”
黎明站在那里想了想,挺直了身子响亮的回答:“报告队长,训练,吃饭,睡觉。”
战友们听到黎明回答得那么认真,都不禁吃吃笑了起来。
中队长瞪着大家:“肃静。”接着上下打量了黎明一遍:“废话,谁问你这个了?你昨天中午干嘛了?”
黎明扶了扶头盔,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报告,我昨天中午和炊事班班长下棋了,我……我是骂了他,不过,那也是他先挑衅的,他赢就赢了呗,还冷言冷语地打击我,我实在忍不住才骂他的。再说我昨天已经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这些应该和违犯军纪,散发言论没关系吧?”
他一番话,让中队长哭笑不得。中队长拧了拧脖子瞪了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输了就会骂人。我问你,你们昨天中午谁去和仇吵闹了?我告诉你们,他对象来特战队是政委同意的,你们挤兑人家干吗?”
听到队长的话,富贵总算松了口气。因为昨天中午和仇吵闹的,是别的中队的战友,这是富贵亲眼看到的。
不但他松了口气,站在队列前面的黎明也神气起来:“报告队长,那绝对没有我。我现在一直在上级首长的批评教育下,努力改善和战友们的关系......”
中队长被他逗乐了,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得了,你也不是省油的灯。好了,你也以后注意点,归队。”
中队长看看表说:“今天的训练内容还是十公里武装越野.....”他正要命令出发,教导员匆匆走过来,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黎明,出列!其余队员出发。”
黎明愣了一下,嘀咕道:“这又是怎么了?”
富贵跑了一段,回头望望,看到黎明正和中队长争辩着什么,他不禁为黎明担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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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富贵都没有看到黎明的影子,直到晚饭后,才悄悄听一些职干事说黎明因为早上顶撞中队长,已经被关禁闭了。
富贵默默地站在大院的那几棵光秃秃的杨树下,看着训练场北角那个孤立的小楼,从窗帘的缝隙里透出一丝桔黄的光亮,几个人影在平台上晃动着。富贵清楚,那是战友在巡逻。
特战队的规矩,禁闭室是任何人不能靠近的。他只能在这里默默的守望着那橦小楼。
洁白的月光照在大院里,那几棵杨树的影子,稀拉的在月光下,影绰着一片宁静。
富贵感到有点冷,他虽没有去过禁闭室,但能猜想那是一间简陋而狭小的房间,此刻,不知道桀骜不驯的黎明在那里会想些什么。
富贵一直自责着,如果不是他们的情绪,黎明也许不会承诺。富贵知道,作为一个分队长,那样的承诺对于黎明意味着什么。
好在第三天,终于看到了黎明的身影,没有想象中的憔悴,相反,却有着一种自豪:“你们担心我了没有?告诉你们,大队长和政委已经同意咱们轮流回家探亲了。”黎明端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真的假的?”富贵欣喜之余,却又有点怀疑:“不会骗我们吧?”
黎明依然一脸的得意:“ 你以为我三天的禁闭白关了?不过,还有几条纪律大家一定要遵守,第一,大家轮流探亲半月。第二,回家后不准和任何人说部队的番号,地址和训练情况。第三,按时归队。三条必须无条件遵守,否则回来就是处分。”
在富贵他们的半信半疑间,第二天大队长的喊话证实了黎明的话。
那些天,回家的欣喜一直振奋着战友们。按照黎明的安排,富贵探亲的日期安排在杜胜利和金辉之后,富贵计算了一下,明年的三月,也就是他圆梦的日子!
等待的日子那么漫长,他一直期盼着金辉能早日回来,他每天都要在日历上划掉度过的每一个难熬的日子,在他满满的划掉三十张日历后,金辉终于回来了!
他走那天,是张成亮和黎明送他到的兰州火车站。
张成亮帮他买了些水果塞进他的包裹,然后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这是我和黎明凑的一千块钱,你拿上,算我们对你父母的孝心。”
富贵赶紧塞给张成亮:“那可不成,你们还要回家看望老人呢,再说我也有钱啊。”
黎明把一个包裹扔给他,乜了他一眼:“别唧唧歪歪的了,大姑娘似的,给你就拿着,我们谁都比你好过。对了,这些是我们的旧衣服,还有爱国的一身新的,我顺手拿来了,一并带回去,给你的弟弟们穿吧。你上车吧,一路保重。”
富贵看着这两个熟悉的面孔,忽然从心里涌上一种暖流,这就是战友,也许从来不会在你面前说什么,但他们知道在你背后该干些什么。他的眼角湿润了,眼前那两个人影渐渐的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