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渐渐集中,大约有百余人,大多数身带轻伤。
打扫战场的工作也不是好干的,战士们首先协助医务兵救治包扎自己的伤兵,并优先将他们送到各个流动野战医院进行紧急治疗。但对于遍布战场上的已经不能行动的鬼子伤兵,抗联战士们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标准,对于重伤未死失去活动能力的鬼子,抗联战士们态度不一致,有的对这些鬼子伤兵不加理睬,任其死亡,有的则给这些鬼子包扎伤口。
对于刚刚经历惨烈战斗的抗联普通一兵来说,能够遵守不杀俘虏的纪律已经是对鬼子的最大仁慈了,至于抗联决定不带走的数百鬼子伤兵是否能活下来,没有人愿意想这点。抗联部队必须快打快撤,抗联自己的伤员就够多的了,没有理由拖带行动不便的鬼子伤员。
十支队的野战医院里,十几个医生已经接连做了几十个大手术,枪声虽然停歇下来但重伤员依然有很多。
有限的医疗资源,众多的伤者,总有救治不及时的伤员逝去,医院帐篷外不时传出来激烈的争吵,伤员的战友们为了给自己熟识的同伴争得优先手术的权利,甚至动起了拳脚。
周玉成又马不停蹄赶到医院解决问题,这种大批量重伤员等待手术的情况,就连周玉成也没有经历过,以前在老区战斗,没有医生也就没有这种争医生的情况发生。
“吵什么?”周玉成虎着脸对着争吵的战士们生气的训斥,“排队来”。
“政委!”一个中队长带着哭腔喊,“这不公平!我的这个是战斗英雄!打了很多硬全]字仗,这次也是冲锋在前,和他们的伤员一同到的这里,凭什么不让我们先动手术?”
另一伙战士不干了,红着眼睛也吼着叫嚷,“谁不是战斗英雄?你打的仗多,俺们打的就少吗?政委你看,这是刺刀伤,在不快点手术就不行了啊!政委求求你让我们先上手术台。”
帐篷内又一台手术结束了,一个伤员躺在担架上被抬往其他的帐篷暂时休息。医生助手探出脑袋对着外面吼了一嗓子,“吵完没?快抬进来一个,刚空出一个位!警告你们不准打架,谁打架谁给我出去!”
医生助手火气恁大!这些平时友善相处的战友今天都火气四冒,谁都不肯相让,万幸还没有动枪。
聚在帐篷外的两伙人眼巴巴的望着周玉成,渴望着周玉成伸手指向自己抬着的伤员。战士们吵归吵,但心里也不愿让另一拨战友抬着的伤员死掉,心里矛盾极了,只能将矛盾上交,盼望周玉成肩负这个责任。
周玉成面带痛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就是狠不下心来伸手指人,指到的那个就可以先手术,活下来的希望就大,后面的那个活下来的希望就小,众人的心里都知道这点。大家紧张的看着周玉成的手指头。
天哪!周玉成心中叹了口气,怎么总是让我忍受这种煎熬?该死的小曰本子,为什么跑来中国杀人放火?
时间不等人,虽忍受煎熬,周玉成也不得不断这个“官司”,他抬起了右手……。
唰!帐篷帘被挑开,一个医生与一个助手抬着一个担架气冲冲出来,一出帐篷门,两人看也不看喊了个号子一二三将担架上的伤员扔了下去。
“噗通!”一声伤员跌落在地,哼都没哼一声晕过去了。
周玉成与一大群战士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他们认识这个朱医生,这是从劳工里解救出来的反日分子,平时对大家异常和善,没见过他发这么大脾气,而且还是拒绝救治抗联伤员,还把伤员摔出来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不是谋杀吗?
醒过味来的周玉成大怒,刚要发问就听医生对着他们喊,来来!我这也空出一个位,再来一个!
“你这是干什么?”周玉成指着地上昏迷过去的抗联伤员。
医生一愣,面对着杀气腾腾的周玉成忽然醒悟过来,难得的伴了个鬼脸辩解道:“政委啊别误会!这人他不是咱的人,是一个冒充抗联的小鬼子,哎不多说了,赶紧的把你们的伤员抬进来。”
疑惑着的众人先不管其他,正好空出两手术台,两伙人也不争了,周玉成也不再为难。
众人七手八脚将两伤员抬进去后又出来观察那个躺在雪地里的“抗联伤员”。
“抗联伤员”昏迷中吐出一串日语。众人面面相觑,难不成医生说得对?这是小鬼子?战场上也确有此种情况发生,敌军俘虏我军或抢得尸体后扒下衣服换行头,为的是混入我军搞刺杀或者就是为了逃跑。
在抗联强大攻势下,有一些日本兵动了这样的逃跑手段有可能!但是为什么朱医生这么笃定判断这家伙是假抗联?难道不是反战同盟的战友吗?
帐篷内,朱医生一边做着手术前的准备工作一边对跟进来的周玉成解释:“我怎么看那家伙怎么不对劲,昏迷中喊日语,我是懂日语的,他把自己番号都喊出来了,所以不会错的,错了我愿意给他抵命!啊还有,这家伙内衣还没换成咱们的,穿兜裆布,兜裆布上还缝着千人针,日期都是刚缝制不久的。咱抗联的那些反战同盟,哪有穿兜裆布的?全都是四角裤衩,我给他们做过体检的知不知道?再者说我也认识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