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脸一红,低头不语。
凤九渊见状,就知道有门,问:“快给哥哥说说,是谁家的孩子?品性如何?”
大妹不敢说。小馨摇着她道:“玉姑姑,是谁呀,谁呀!”
大妹急道:“哪有呢,你们,你们都说的什么?”
思菊都是过来人,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拉着她手道:“还不好意思?都是家里人,怕什么。说说,是哪家的男孩子,你若真喜欢,我跟你两位嫂子就求你哥哥跟你作主,好不好?”
大妹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挣脱思菊的手就往外跑,凤九渊叫拉住,思菊道:“由得她吧,人家不好意思呢!”
凤九渊觉得这事必须慎重,就道:“平日里跟大妹的人呢?叫进来问问!”
一名生得有几分俊俏的宫女闻声进来,伏地见礼。
凤九渊先问了她名字,才道:“说说,你家郡主看上谁了?”
宫女先迟疑不敢答,思菊就道:“这可是皇帝问话呢,扭扭妮妮的作什么?”宫女这才有些怕了,忙答道:“回皇上,是,是……”她还没有说出来,大妹就冲了进来,道:“皇上哥哥,还是我自己来说吧!”竟然也跪了下去。
凤九渊见状,颇有些纳罕,道:“跪着干什么?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起来!”
大妹也很固执,道:“妹妹只求哥哥一件事,求你别怪罪他,是,是我不好?”
凤九渊觉得这些越来越有门了,便问:“谁呀?”心下暗道:“莫不成他们已经做成好事了?若真是这样,她又喜欢,那人品性也好的话,倒也没什么的!”他这么想,别人未必这么看,是以大家都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严重了。
大妹道:“是,陆大哥……”
凤九渊没回过神来,问:“哪个陆大哥?”
思菊嫣然一笑,道:“你也犯糊涂了,不就是陆么?”
凤九渊啊了一声,道:“是他?真是他?”
大妹道:“是!”
凤九渊道:“这,这,我倒不知道,你们却好上了。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见凤九渊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无不松了口气,大妹心头高悬的石头也落了下来。说当年在江北道救了她后,陆一直对她很好,回京之后,也对她是照顾有加。时日一久,她便对陆生出了好感,只是怕凤九渊不许,这才一直没有说出来。
凤九渊一拍手,先是让思菊把大妹扶了起来,道:“虽说陆比你大了十几岁,又丧过妻,但他的品性极好,待人既细心又真诚。若他对你也有心,回头选个好日子,咱们把事情就办了吧。可好?”
大妹见凤九渊竟然就这样许了,一时高兴了哭了起来。大家原知道凤九渊心情不好,都想方设法地想引得他开心,毕竟今天是中秋佳节,若是他挂着个脸,谁又能高兴得起来?见先有郁非和化生,接着又是大妹,将凤九渊心头的不快尽都驱得干干净净了,大家自然也都高兴了起来,一场中秋家宴热热闹闹开场了。
说起来,大妹一直不敢说出口也是有原因的。
首先,她深知自己出身卑微,虽被皇帝认为了干妹妹,获封郡主名号,却也没人拿她当回事,是以行为处事从来都谨小慎微,不敢逾越规矩半步。像终身归宿这等大事,上有皇帝皇后,下有大臣,哪里轮得到她自己作主了?是以虽然喜欢上了陆,却一直不敢说出来。
其次,陆乃世家子弟,出身算不算高贵,但也是有门有第的,现又以大内侍卫统领兼着御林军统领之职,全权负责宫禁宿卫,俨然位高权重,非豪门贵胄之女难以匹配。虽说两人心意相通,互相倾慕,一则上有皇帝,下有家人,囿于世俗礼法,都不敢表露出来。
凤九渊没这些歪歪念头,更没有借着一个干妹妹来拉拢将领的想法,他只觉得,只要他们真心喜欢就成了,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干涉。所以,酒过三巡,便让人去把陆叫了来,当场问明了心意,便下旨赐婚,还让两位皇后亲自为他们操办。
他这一高兴不打紧,消息迅速地传出了宫去,不过片刻,本已经取消的中秋灯会热热闹闹的办了起来。
而最热闹的当然要数陆家里了,听说皇帝把唯一的干妹妹下嫁给了陆续弦,那等趋炎附势之辈慌忙备了礼物,前来道贺。陆家人原本一点消息都没有,见平时想都不敢想着去巴结的豪门权贵突然都涌上了门来道贺,惊喜之余,不免又惶恐无度。直到杨家和刘家相继派人送来了贺仪,陆家人这才算是清醒过来:他们也发达了,莫名其妙地就跻身到最有权势的豪门之列了。
第二天,凤九渊似乎犹嫌不足,又下旨为北郡主大妹加了封号,是为‘安定郡主’,并赐宅院一座、良田千顷、钱物若干。
大妹此前的‘北郡主’封号不过是虚的,并没有多少意义,而凤九渊下旨加上了‘安定’字,不论是意义,还是位份,都全然不一样了。凤氏一脉,宗氏素来微弱,好些嫡出公主从生下来到死都没有封号,更何况还是个结拜的干妹妹呢?一方面,这既体现出了凤九渊对这个干妹妹的看重,也体现出了他对心腹爱将的厚待,更重要的是,他借着大妹的封号明确地告诉全天下:安定,比什么都重要!
大臣们个个都是揣摩上意的能手,又岂能品味不出凤九渊的真正用意?只不过他们却不明白,凤九渊传达出来的这个‘安定’信号到底代表是什么?是不想改革再继续下去了呢?还是,还是有其他的弦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