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迎岁的眼神在那截细白的手臂上顿住,炙热一瞬后触电般移开,做贼心虚地盯着手里六瓣嫩黄的蒜肉猛瞧。
仿佛能盯出朵花来。
“你……袖子还是拉好吧,在外面可不能……”苏迎岁的声音弱弱的,被油锅里噼里啪啦的声响阻隔得干干净净,杨溪啥也没听见。
见他剥完了蒜,随口夸道,“你这剥蒜手法不错啊,白白净净的没一点磕碰。”
若叫她来,定会把蒜掐得东一个指印,西一个指印。
苏迎岁看着他面前的那截雪白被往上拽了拽,抓着锅铲麻利地挥舞着,很快,一盘热气腾腾的炒肉摆在桌上,油汪汪的诱人品尝。
“尝尝,够咸没?”
一双筷子递到苏迎岁嘴边,热气烫在他的唇角,他连忙伸出张开嘴把肉片卷入口中。
余光瞥见离自己极近的手腕,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掰下来,苏迎岁的耳根不知不觉就红了,隐隐发着热。
话到嘴边,想在劝几句,却又咽了回去。
罢了,左右这里没有旁人,她做饭辛苦,想凉快些也是正常的。
苏迎岁眨眨眼,将肉咽下去,顾不上被烫出的泪意,夸赞道,“味道刚好,很好吃。”
杨溪揶揄笑笑。
她自己的厨艺自己清楚,顶多也就是个家常小菜,吃不死人,也难为这男人开口就夸。
将那些口感微苦的野菜炒出一盆,加了些油渣,将那些绿叶子炒的流翠欲滴,油汪汪的令人食欲大开。
最后再焖上一锅米饭。
回头准备将桌子摊到院子里去,发现苏迎岁鼻子底下可疑的血迹。
“流鼻血了?怎么回事?这几天吃太好还虚不受补了吗?”
随手拿自己兜里的帕子给苏迎岁擦干净,却发现他有些委屈地瘪着嘴,眼睫湿漉漉地垂着。
见她看过来,苏迎岁一把将她的袖子拽下来,郑重其事,“我才不虚。”
杨溪老脸一红:“……呃……对,你说得对。”
她就随口一说。
没想到还戳到人家心窝子了。
杨溪连忙转了话题,避开那个有些尴尬的争论点。
“年儿今日怎么还没回来?”
平时都是卡着晚饭点回家,今天比平日还晚了些,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杨溪想起自己给的那充当导火索的两钱,不安地朝外张望,心里头有点后悔。
“没事,晚些也是有的。”苏迎岁被推着出了厨房门,见她脸上真情实感的担心,心头一阵暖意。
过了大约一刻钟,人回来了。
低着头神情低落,但好在没有受伤。
“娘,我回来了。”
小小个的身体有些瑟缩,看起来是极可怜的模样。
苏顺年心虚的看了眼等他吃饭的爹娘,在见到苏迎岁身下的椅子时眼睛一亮,随后又黯淡下去。
把只有半篓的野菜放在一边,跑去洗手。
杨溪心知这孩子肯定遭遇了什么,但看他没什么大碍,也就耐着性子等他自己开口。
苏迎岁只是扫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一家三口各怀心事地吃着饭,难得聚在一起的饭桌上很是沉默。
杨溪去厨房洗碗,苏顺年没像之前那样跑过来帮忙,而是呆呆地蹲在她身边,像是在思考什么深奥的问题。
小孩子藏不住心思,杨溪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一点要追问的意思。
月色入户,一切都安静下来。
苏顺年抱着有些漏棉花的破枕头,听着大房间里传来爹娘的说话声。
娘在笑,爹……似乎是在撒娇?无奈?
他有些不确定地踌躇几秒,还是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