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有一个人,是一个男人,我曾经说过他的,是弟弟的同学,有一天下雨他没有伞,我去接弟弟,就把伞借给他用,第二天他把他娘做的饼给我们吃,你还记得吗?”我哽咽着说起往事。
我母亲抱着我,点点头,说:“我记得你提起过,他们家的饼子做的很好吃。”
“是啊。可是现在他过得很不好,他娘病死了,他父亲也病死了,欠了人家很多钱,现在正卖身为奴。”说道这里,我很伤心,为孟秋,也为自己尚未开始似乎已经结束的梦想。
“这孩子,真是可怜。好了,你也别想了,娘过几天,托人给你介绍一个好婆家。”母亲安慰的方式令我意想不到,竟然想让我移情他人,忘掉孟秋,但这不是我想要的。心里有了牵挂,不是那么容易忘掉的,只会像肉中的刺,你一动就会提醒你,你还有未了的事情,未曾忘却的那个人。
“不,娘,我不要你给我介绍婆家,我还小。”我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虽然听起来很可笑,毕竟在我们这个年代,别人家的女孩子十六岁就嫁人了,而我都十七岁了,连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一个,好听一点是我们家待价而沽,难听一点的是我们家无人问津。
“好好,不介绍就不介绍,我就不提这事了,等年后再说。”母亲不想让我更加的伤心,就使用了缓兵之计。
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忍不住伤心起来。眼泪如同止不住的珠子,滚滚而下,沾湿了母亲的肩膀。
“丫头,哎,你……真的是对那个叫孟秋的男人动了心思?”母亲显然是感觉到了我的泪水不受控制,问我。
“没有的……哦,只是觉得他人挺好的,现在这么可怜,有点心塞难过。”我不知道是该否认还是承认我对孟秋的心思,特别是在母亲面前,以前从来没有跟她聊过我的心事,现在却说了这么多,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母亲轻轻的抚着我的背,在我耳边说道:“既然你痴心一把,做娘的不好不帮你。我对你说吧,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在县城开了一家丝绸铺,过些日子,我带你去走亲戚,看能不能碰到你的那位孟秋,看看他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
母亲的话,像是给了我一线希望,是啊,如果我能直接找到他,了解清楚他到底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说不定能帮上他的忙。
我就问道:“那娘什么时候去呀?”
母亲噗呲一笑,说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心急啊,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哦。还是悠着一点好。”
听到母亲取笑我,我有些不高兴了,就假装生气:“娘,你笑话孩儿,孩儿以后就不给你讲话了。”
母亲轻轻把我推开,扶着我的双臂,盯着我的脸,笑着说道:“娘没有取笑你,只是觉得你的确长大了。”
我就不说话了,也许我是真的长大了,长大了有长大的好处,也有有长大的烦恼。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现在学会了牵挂与思念。思念就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毒,让你欲罢不能,至死方休。
接下来的几天,我时时刻刻都盼望着母亲能带着我去找她的亲戚,好找一点找到孟秋,即使不能帮他,看看他也心安。可是似乎不知道我心急如焚,每天还是按照以往的生活节奏,该下地就下地,该做饭就做饭,丝毫没有出门的迹象,
我很急,但却不好意思去催促母亲,万一惹得她不高兴,岂不是没有机会去县城找母亲的远房亲戚了?
就这么心神不宁的过了几天,一天晚上,母亲忽然对我讲:“丫头,明天我们一起县城吧。”
意外就这么不期而至,我一下子有些惊喜得说不出话来。母亲终归还是向着自己的孩子,只是我没有看到她为此做的准备,其实她许诺我的事情,一定回去做就是了。
县城不大,不过对于我这个从未进过城的乡下土丫头来说,那可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什么都新奇。街道两旁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店铺,卖什么的都有,丝绸铺,杂货铺,典当行,米店粮店,铁匠铺,裁缝铺……
街上的行人也很多,穿着绫罗绸缎的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穿着破衣烂衫端着破碗乞讨的乞丐,推着车或者赶着牛车的商贩,穿着粗布褂子挑着担子卖菜的农人,把这街道挤得慢慢当当。
我跟着母亲站在城门口,望着这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大街,两个眼睛都看不过来,忘记了挪动腿脚往前走。
母亲回头一看,见我傻傻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的说道:“丫头,怎么不走了呀?”
我愣了一下,回答母亲:“这里好多人,我怎么才能找到孟秋呢?我这么看一眼,觉得眼睛有些花了。”
母亲知道我没有来过城里,就安慰我:“别急,去了远房亲戚家,我托他帮忙打听一下。他是本地人,地面上熟悉,很快就能打听到,别太担心了。”
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点头,跟着母亲去她的远房亲戚家。
母亲的远房亲戚姓罗,严格来叫我应该叫他表爷爷,已经有六十多岁了,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在外行商,女儿女婿在家帮他看铺子。铺子经营得是丝绸。
母亲和罗爷爷的女儿很要好,小时候罗爷爷带着女儿回母亲娘家,两人经常一起玩,长大了也互相有联络。这次母亲来之前,已经托人捎了口信,所以,他们家对于我和我母亲的到来,早有准备。
进了丝绸铺的后院,是一个围起来的四合院,罗爷爷端着一杯茶,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优哉游哉的品者,他现在也不大管事,把铺子交给女儿女婿经营,自己则颐养天年。
罗爷爷的女儿放下手里的生意,热情的款待母亲和我,她看着我,很亲热的问:“小丫头长大了呢,上次看到你,才这么高。”罗姑姑说这话,比了一下手势,大约一尺高的样子。
那是什么时候啊,我才这么点高?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