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子的娘亲冉向氏欢欢喜喜摘了夏枯草回来,给小童子腿上肿胀的部位敷上,又用一块布巾缠裹了,以免掉落。
小童子冉榛栗扬起小脸,颇为有些自满的说道:“娘,其实不用这么费事,我昨天用泥巴止血了,也不疼了,今天有点肿,也不疼,与以往一样走路的,我走慢点就是。如果真是疼,我也可以用小姐姐给我的车钱草……”
冉向氏眉眼喜悦道:“那个小姐姐有几岁了?长得好不好看?你们一起都干什么了?她对你好不好?”
“小姐姐说她十二岁,不是很好看,但是她可好了,给我地瓜吃,她还……”娘亲问小姐姐的事,小童子就有一股脑儿一口气全盘托出与小姐姐交往的事的想法,可是,他说着说着,却不说了,小脸上慢慢浮现出丝丝红晕。
冉榛栗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突然发觉娘亲问的话听起来怪怪的。
怪在哪里?他不知道,就是觉得与平常不一般。
果然,冉向氏听了小童子冉榛栗的话后,眯眼笑道:“咋个啦?为啥不接着说了?”
小童子觉得娘亲的眼神与平素大不相同,又读不懂是什么,就避开娘亲的目光,低头不语。
冉向氏又意味深长地瞅了小童子一眼,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呢喃梦话,又像是在对着前方一个看不见的人在满怀憧憬向往表白:“谁家的女孩,也不知道这个女娃娃秉性如何,是否孝道?我家娃娃与她投缘,睡梦中也喊着她名字,不会是我家未来儿媳吧!童养媳,不不,非家大业大,哪里养得起童养媳?将来,不不,想远了,多想了,不可能,哎呀!这些娃娃……”
冉向氏问小童子:“那女娃子叫什么?什么婷婷?”
“叶亭亭!住在凤凰岗。”小童子答道,“娘亲,你问她干什么?我昨天晚上还说梦话了吗?”
冉向氏微微喟叹一声。
又梦中醒来一般说道:“大娘说了,你这脚杆没什么事,就是气血受阻,动则益,滞则损,与其它病不一样,你勤走偏偏为宜,颐养反有危害。我要去地里干活了,你在家别总是坐,饿了就去坛坛罐罐来找零食,中午饭等娘回来再做。”
“我与小姐姐约好去打猪草的,她一定很生气我没去。”小童子嚷道。
隔了一会,冉向氏才说:“今天不去了,明天再去,她知道你腿有伤,不会怪你的。”
小童子笑嘻嘻说道:“不去就不去,我一会去与小伙伴们‘办客客’、‘老鹰捉小鸡’、‘捉迷藏’去。”
冉向氏脸上不可琢磨的笑笑:“去吧,别太累了,别太久了,别忘了看管好屋,千万莫去河里洗澡、抓螃蟹、捞螺丝,把衣裳弄脏稀泥巴了娘亲又得连夜赶晚给你洗,你爹爹晚上回来知道了也要揍你的。”
小童子听话的呃呃答应了。
……
晚上天黑了,小童子的爹爹樵夫冉刚刚才回来,一进屋,就扯起喉咙喝问:“娃他娘,冉榛栗腿好没好?我今天问与大哥商量过了,他说,这事必须找庙子里的小和尚。货郎有责任,但他三两月或是十天半月才来转乡一次,去哪里寻他?这小和尚就庙里住着,跑不了。再说,小和尚不撵我家娃,冉榛栗怎么会遇到女娃子?又怎么会遇到货郎?又怎么会摔死,一切的一切,根由在于小和尚,小和尚就是罪魁祸首,小和尚就该……”
“你咋这么蛮不讲理呢?混账逻辑不是!你要这么说,那你不同意娃儿去打猪草,那娃儿会去寺庙附近?会遇到小和尚?会遇到后面发生的事?一切的一切,那你不是始作俑者?你不是应该挑起这起事件的第一责任人的重担?”冉向氏见相公一天忙碌,回来后依然火气冲天,还说出如此不着调之语,心里颇为不安,就忍不住反唇相讥,要相公迷途知返别不识好歹。
“那我不管,反正我找定小和尚了。”樵夫仍然强横生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