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傍晚,风止雨歇,这段最危险的山路上似乎再一次遭受了冰雹的袭击,地上的冰碴在慢慢的融化。
老孙慢慢的把三轮车开进山路中,进入山石之后便停了下来,拿着那半罐喷漆在岩壁上喷了个“出”字。
山坳内的情形看上去并没有多大变化,依然如上次般熟悉。
陆云凡弯着腰抓着三轮车的后靠背,看向山坳,从上面向下看,甚至可以看到干涸的河床下游的那棵神奇的老树。
三轮车慢慢绕过那块探出的巨大岩石,进入背风处,仿佛整个世界都安全了下来。
停好三轮车,三人从车上跳了下来。老孙拿着那半罐喷漆摇摇晃晃的喷了个“入”字,然后再后面又写了“风大小心”四个字,可是到了最后,喷漆用完了,小心的心在他那歪歪扭扭的字形下,成了一个不太规整的“儿”字。
陆云凡一见,立时头皮发麻,从进入这里,他一直在下面寻找一个小孩的身影,期待能够看到,又害怕自己看到,心理紧张起来难免有点草木皆兵。
抢过老孙手中的喷漆,用力的摇了摇,想把那两个点给补上,这样根本起不到警示别人的作用,反倒有可能让人一头雾水。
老孙一呆,烦躁的说道:“里面没了,我去找块白色的石头补上吧。”
“白色的怎么能够和红色的写在一起,不能醒目,就起不到应有的作用。”陆云凡把那罐喷漆在石壁上用力的磕了几下,结果依然没有喷出来一点,于是在地上捡了块石头,竟是想把铁罐砸开。
“唉,我说,你用不用这样啊?我还是用大锤给你砸开吧。”张力虽然也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偏执,但还是打算迁就一下他,从三轮车后斗里拿出铁锤,抬脚踢了踢陆云凡,让他挪去一边,一锤便砸了下去。
喷罐的整个底子都掉了下来,陆云凡蹲下去用手指沾了一些红色漆,费力的把“心”的两个点给补齐了。
这块探出来的巨型岩石就像是被山峰挤出来的一块,如同山体的一颗尖锐牙齿,不过却能挡住飓风,有着尖锐牙齿不具备的门牙功能。
这块岩石后面便再没用飓风的危机,就算风大,也是从山坳中吹过去的,完全没有大到把人吹走的地步。
“再往前就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了,不过还有大概四五公里的路程风也不小,改天我再拿两罐过来,隔着三五百米就写上个标语,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不用了,这一句就够了。”陆云凡却一反常态,和刚才的斤斤计较完全不同。
老孙诧异问道:“这是为啥?”
“你难道没有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要是来人看到警示语却没有遇到飓风危机,他们就会认为标语根本没有实际的价值,有这一句就够了。”
陆云凡说完又走到路边,沿着路边的阶梯向下看去,在这里是不可能看到最底层的岩壁的,那个洞也同样不可能看到,就连岩壁上的小树枝都被杂草完全挡住了。
他们最后的任务完成了,张力和老孙都准备着该返回了,却见到陆云凡一直在朝着下方的山坳中看,于是也跟过来往下瞧了瞧。
“下边之前是条河,这些年不知道什么原因,上游的水断流了,山下本来是有个小水潭的,现在也干了。”老孙看了一眼道。
“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张力转头问。
“你才来多长时间啊,细算起来,大概有个十年时间了,差不多就是这条公路修起来之后的事。”
老孙托着腮细想了一下,肯定的点了点头,继续道:“嗯,没错,就是修这条路的时候,省里派出的工程队在这里开山石修路,放了一炮之后,整个山都像是震了震,从那以后,这条河的水就断流了。”
陆云凡吃了一惊,凝眉问道:“这里之前是条河还是一条小溪?”
“溪?你别逗了,那水都到了那些草那里了,起码得有七八米深吧。沿着咱们来的这条路,往前十四五公里,那里之前是个瀑布,底下的水潭也很深,十几岁的时候我还经常去那里玩,不过现在也已经干了。说来奇怪,那潭水干了之后,瀑布后面竟然露出一尊菩萨像,在水底下不知道泡了多久了,都变成绿色的了。”
“起先我们还以为那是一尊石头佛像,可是后来刮掉一点外面的绿毛,才发现竟然是木头的,一直都没有泡坏,而且那木头还非常硬,跟一般的木头都不一样。现在也好几年了,佛像外面的绿毛也都被风雨洗刷干净了,更像是铁的了。”
老孙看着两人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指着来路说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又不是胡说八道,你们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带你们去,不过下山比较麻烦,三轮车下不去,咱们得从小路过去。”
“你说话,每一句都有吹牛的成分,我们怀疑一下总可以的吧?”张力眉尖一挑,转过头不再看他,把目光投向了脸色越加凝重的陆云凡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