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她回了房间。
酒店的午餐已经送了上来,故意都是挑清淡的菜色,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
乔桑榆闷闷不乐地吸着鼻子,在祁漠要拉她进餐厅的时候,下意识地选择了拒绝:“我吃不下……”可是她拗不过祁漠,对方顺势一句“那就陪我吃”,然后把她拉了过去。
话是这么说,他却亲自给她准备了碗筷。
酒店特意供应了浓粥,温度刚刚好。祁漠给她盛了一碗,又给她夹了菜,可是她失落地坐着,根本没有动筷子,也根本没往自己的碗里看一眼。
祁漠蹙了蹙眉。
他不会苦口婆心地规劝,也不会说那些“人是铁饭是钢”的大道理,但是眼看着她这样会搞垮自己的身体……祁漠沉吟了半响后,终究是拿起了自己的碗筷,慢条斯理地开始吃东西,佯装顺口一提:“我倒是认识几个搞刑侦的朋友,可以帮你查查。”
“真的?!”她的目光一亮。
但是刚刚一路上,祁漠都没有说起过啊!
“不如你把事情再完完整整说一遍,总有疑点的。”祁漠面色严肃地替她分析,最后总结性地加上一句,“……我能帮你。”
乔桑榆的心中一暖。
虽然她不确定祁漠能不能查出来?也不确定祁漠能不能给小井讨个公道?但是他至少相信她,至少是最后的希望。总比现在,看着小井的事情结案要强!
“好!那我把事情都说一遍……”她心急地表示,可话未说完,他却突然抬手,把桌上的碗推过来。
“先把饭吃了。”
不容置疑的条件。
“我……”她实在没有胃口,但是面对祁漠的坚持,她又无法像小孩子那样矫情地闹,索性咬了咬牙,直接把碗端过。
他很有耐心地看着她,却每次在她快要吃完的时候,适时动筷子,把她夹入新的菜。
“我吃不完……”她真心恳求。
他这才放下筷子,自己都没有吃多少,淡淡地告诉她:“我不认识什么搞刑侦的朋友。”说完话锋一转,在她发怒之前,沉声保证,“但我能帮你,是真的。”
他比她的能力大很多。
不需要她只言片语的证词,祁漠的一个电话,便轻而易举地弄到了小井那个案件的资料,包括遗。
“这是她房间的焦虑症药物,这是她一个月前看心理医生的就诊记录……”资料是通过邮件发来的,祁漠一点点地往下翻,逐一向她解释,“……还有这是她的遗。你先慢慢看。”
真的存在这些东西?
乔桑榆只觉得心底一点点发凉,最后点开小井的那封遗时,手都隐隐有些发颤。
‘亲爱的世界:
再见!
很悲哀,我的最后一封遗,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署名的对象。正如我的世界,永远只有我一个人。
当一个化妆师,曾是我从小的梦想,但……也就这样了!我实现了梦想,生活只剩下了空荡的赚钱,可我不知道赚钱要做什么?钱买不到我想要的幸福,钱买不到我想要的家。
我的脑袋好乱,什么也写不明白。
我每天都假装很开心,可是没当一个人的时候,就觉得活着很没意思。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她让我吃药,说这会让我好起来,我每天都在按时吃药,于是支撑着自己过了一天又一天。
但是今天,我看着那个大药罐,突然好不甘心:凭什么别人都活得好好的,就我需要吃药维持?
我不想吃了。
我觉得没意思,所以不想活了。
伪装的世界很累,我要自由自在地去另一个地方。
小井。:9’
这是小井整篇遗的内容。乔桑榆一路看下去,只觉得悲哀又自责。她甚至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相信警方所提供的一切:小井的这些情况,她真的没有注意到!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小井谈心了……
她真的是精神抑郁自杀了吗?
小井真的已经变了,给了她假的钥匙吗?
“看完了?”祁漠凑过话。她突然就明白了警方想结案的理由,这份资料,的确看不出任何破绽。而她迟迟不肯相信的理由,除了主观的看法,还有什么呢?
她真的没有证据。
“你怎么看?”祁漠蹙了蹙眉问她。
“我不知道……”乔桑榆难受地摇头,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前段时间她一直跟着,受了很多委屈,我不知道她已经需要看心理医生,还得按时……”等等!说到一半,乔桑榆的声音骤然一停。
按时吃药?
不对!
小井跟着的那段时间,过得非常辛苦,根本没有私人支配时间,几乎小时供差遣。她记得小井说过,把她当助理用,半夜叫她出去,说是买东西,结果去外地赶了一星期的通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