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他也在乎一次期末考试,好像他也关心年终奖的多少,好像他也在烦恼很多人的烦恼,开心很多人的开心,好像对他来说,死亡一样是恐惧的,而生存是应该被渴望的。
他醒过来就是在蒋京的卧室里,接着被蒋京不知道是揍还是地上了好几天。
他哭的时候,求饶的时候,崩溃的时候,蒋京说你不是连死都不怕吗,嗯夏昔,你不是连死都不怕吗。
在此之前,蒋京对夏昔来说,和任意一个喜欢过他时间或长或短的男同学、男同事没有两样。
等他绑起夏昔的手的时候,夏昔确定,蒋京的确和他们没有两样。
他们对夏昔有一些要求和假想,却不肯接受夏昔没有回应的能力的事实。
放他走那天,蒋京把录像带扔到夏昔的身上,让他去报警:“就说我你,还有非法囚禁。”
他看着夏昔的眼睛说:“夏昔,你不去,我去。”
夏昔捏着那卷录像带,明白蒋京的意思。
从前蒋京愿意配合他,他要求蒋京“别被吕老师看出来”,甚至是“我们在吕老师面前最好别说话”,他没在意过那些要求是否伤人,总之蒋京全都同意。
他不喜欢过生日,蒋京在已经点没办法停止的烟花下面很认真地对他道歉。
他不喜欢拍照,蒋京坐在台下看他作为毕业生代表讲话,一张照片都没拍,路远当晚发朋友圈,蒋京截图过来,问他“我表现好吧”。
他总是去十四区,蒋京也问过为什么,夏昔不想说,蒋京就不再追究。
不过现在蒋京不愿意了。
夏昔发现,当蒋京不愿意配合他的时候,他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像他不能阻止突然全世界都认为夏昔在跟路远谈恋爱,不能阻止路远突然知道了夏昔在十四区的过往,然后频繁地提起来关心他。
更不能阻止路远来夏昔的科室找别人,也不能怀疑路远没有理由地去了没人愿意去的十四区救灾是因为夏昔、帮别人搬行李的时候顺手搬了夏昔的、在饭局上拆开夏昔没动过的筷子、买和夏昔一样但也并不是全球只有夏昔能穿的衣服、给全科室的人买奶茶顺手给了夏昔一杯。
原来夏昔会的只有最初的拒绝,路远发现了,后来蒋京也发现了,夏昔是最后发现的。
当蒋京声称要告诉所有人,吕琦的儿子了她的学生,夏昔只能求他别这样做。
“为什么这么问啊老师。”夏昔说,“我不明白。”
“蒋京去十四区找的你,是不是”
“车坏了我一直在等救援队,等了好几天。”
“他把你带到哪儿去了是他让你跟路远分手”
“是我自己要跟路远分手。”夏昔说了第一句不感到虚心的话,“我感觉他有点烦人。”
“夏昔。”吕琦把他从烧烤炉边拉走,站在院里庭院中心的一棵榕树下,两只手在夏昔肩膀上握了握,“你看着我,别低头。”
她有些忐忑地看着夏昔,有些不肯面对,但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是蒋京死乞白赖地勾搭你,是不是”
夏昔眨了眨眼,突然间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年轻人”吕琦看着夏昔呆滞的表情,脑子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反正脸色说不上好看,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好像笑了一下,夏昔没看清,吕琦就在他脸上捏了一把,“你傻兮兮的”
当晚蒋京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亲戚们都各回各家,一楼客厅只有吕琦和夏昔两个人。
蒋京一进门,吕琦说:“哎呀,我的小三儿子回来了,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