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凌,如果你不想和我分开,我有更好的方法。”
杨岚航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绒布锦盒,在她眼前打开,钻石的光刺痛了她的眼睛。不期然,她想起爸爸丢下离婚协议转身离开的背影和妈妈的哭泣声。
她垂下脸,避开他期待的目光:“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可你的家人呢?你妈妈能接受我这样的女孩吗?你爸爸能同意你跟自己的学生交往吗?”
他平静地看着她,像是看着一本再熟悉不过的教科:“如果我的父母能左右我的想法,我怎么会到现在还不交女朋友?”
“不能左右,并不代表欣然接受。”她幽然地说,“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我和妈妈、外公生活在一起,我的妈妈在一家纺织厂工作,外公卧病在床,常年需要人照顾。你无论外表、内在、家世、人品,全都无可挑剔。他们一定认为我们不相配。”
“你想得太多了。”他沉声说。
“是你想得太少了。”
杨岚航没有失去过爸爸,他不会明白男人的誓言有多苍白,不会明白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有多少无可奈何的羁绊。她在年幼无知时已经从父母激烈的争吵中深深体会到这些。
“凌凌!”他在她耳边,郑重地说,“我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从小到大,我认定的事就会坚持到底,绝对不会放弃。我对科研如此,对感情如此,对婚姻也是如此!”
是啊,如果杨岚航想放弃,早在她把他拖进黑名单,拒绝他一次次卑微的申请时,就已经放弃了。或者,在她挽着汪涛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在她骂他变态,说‘看他一眼都对不起自己’的时候,他就放弃了。他为她如此坚持,她怎么能再怀疑他的真心?
“凌凌,不论别人怎么看,不论你怎么对我,我始终相信你是我最想要的女人!今生今世,我非你不娶!”
“我相信!”这番话把她彻彻底底感动了,她转身抱住他,在他怀中哭着说,“我相信!”
那时,她真的相信:他们真心相爱,他们执着坚定,他们不会分开,直到生命的尽头。在二百米高的展望台上,在“爱情的巅峰”,他托起她的脸,吻去她腮边的泪。
他的唇滑下,舌尖在她的肌肤上留下潮湿而甜蜜的印记,她的身心在甜蜜中昏沉,血液在热吻中沸腾。
她收下了他送的钻戒,虽然没有戴在手指上,却答应了他——总有一天会戴上的。
夕阳落尽时,云塔的旋转餐厅里,他们面对面坐着。灯光幽暗,更显城市灯火辉煌。紫色的玻璃杯里飘着烫金的玫瑰形蜡烛,光影流动间,两个人的目光纠缠不绝。
满桌的菜肴吃到嘴里都成了单调的甜味,即使红酒入口,也如水晶葡萄一样甘甜可口。
杨岚航放下酒杯,问:“你明天有空吗?”
她咽下嘴里的食物:“有事吗?”
“我想请你看电影。”
约她看电影啊?可惜她约了肖肖她们去逛街,怎么办呢?
几经犹豫,凌凌决定不做重色轻友的事情:“我明天有事,不如改天吧。”
杨岚航点点头,换了话题:“今天上午院里开会,决定这个月月底硕士开题答辩,你好好准备一下。下周的组内会议上朱老师要先给你们预答辩,李校长也会参加。”
“哦,我会好好准备的。”
“你明天下午五点来我办公室,我再看看你的开题报告。”
“啊?!”他这分明是故意的……她怎么会找这样阴险的导师,不对,是男朋友!瞧她这命啊!
“有时间吗?没时间可以改天。”
凌凌满腹委屈地点点头:“有时间!你是我的老师,你什么时候找我,我什么时候有空。”
杨岚航笑着说:“不用装了,你肯定在心里骂我变态,骂我没人性。”
“没有。”她抬起头,对他眨眨无辜的眼,“就是有点阴险。”
他笑意更浓,眼眸里都跳跃着暖暖的喜悦。
“我骂你,你都不生气吗?!”被她骂还能笑得这么开心,他什么心理素质啊!
“我习惯了!”
凌凌恨不能把头埋进盘子里。她发誓,以后死也不说别人坏话,当着自己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也不能说,因为你永远无法预料你的“知心朋友”与你“不共戴天的仇人”究竟有什么关系。
她专心埋头吃饭。
吃了一会儿,杨岚航想起了什么,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
他居然给她银行卡,他当她是什么,以在商场里刷男人金卡为乐趣的女人?
“我不是那种女人!”她尽量压下自己的不悦,“我不会花你一分钱!”
“这是我的工资卡,里面除了工资还存着我在美国没用完的奖学金,这是我的全部财产。至于我的房子,要三年之后才能拿到房产证,等我拿到了也给你。”
“为什么给我?”凌凌不解。
杨岚航解释说:“朱老师说,这是t大的优良传统,全部财产无条件上缴给老婆。需要花钱要先写‘申请报告’讲明用途,经查证审批后才能领到‘经费’。”
看他一脸诚意,凌凌的火气刹那间消失无踪:“我不记得t大校规里有这么一条。”
杨岚航一本正经地答:“潜规则。”
不愧是高科技人才,潜规则都潜得这么有爱,这么有技术含量。满怀着对t大优良传统的敬爱,凌凌大大方方把卡收起来。
政治老师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果真如此,把杨岚航的“全部财产”往钱包里一塞,凌凌好似把杨岚航揣在口袋里,别提多有安全感。
晚上,凌凌正幸福地躺在床上,对着银行卡傻笑,猛然想起一句俗语:“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她收了杨岚航的工资卡,岂不等于答应了做他老婆!
“阴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阴险的男人!”她悲切地把头往枕头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