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又补充了一句。
“是为倒方?”
朱由校依旧面容严肃。
“是!”
袁可立回道。
接着,袁可立又道:“陛下乃圣明之君,想必也明白,如今方氏父子已经势大。”
“爱卿不必再言!”
朱由校打断了袁可立的话,又道:“你以为让方从哲倒下可以解决一切,还不如直接先倒朕,朕占的国家之利才是最大的,何况,人心难测,你自觉自己是为公义结党,岂知别人就一定是会为公义?朝堂不是战场,是敌是友分不了那么清楚,就比如这谢升,人家在说你们是疯子,想必他在你面前不是这样说的吧。”
袁可立不得不闭住了嘴。
“至于世家门阀,准确的说,以后大明会出现的不是宋以前的世家门阀,而是财阀,但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朕会成为财阀,你袁爱卿也会成为财阀,朕阻止不了,你也阻止不了,至少几百年内是阻止不了的;
朕唯一能做的是尽量让财富流向庶民,而不使社稷倾覆,朕相信爱卿口中的其他财阀也不会希望社稷倾覆,甚至他们想保住我大明社稷的动力要比以往的士族更大,因为他们的财富是离不开朝廷的,离不开朕的;
不像以前的士族,虽然只一个士族不算什么,不足以撼动朝廷的根基,但士族们爱结党,就如你袁爱卿现在这样,一旦他们联合起来,所形成的危害也不小!另外,士族可以不顾朝廷兴亡,只要天下一换,他们依旧可以为官,朕敢跟你打赌,如果大明亡了,你袁家依旧可以出仕,为名门显宦。”
朱由校则在这时候说道。
袁可立听后,只回道:“陛下,若真社稷亡,臣会举家殉国!”
“你只可以保证你袁家举家殉国,你能使天下士族皆殉国?另外,你袁爱卿到时候真要令全家殉国,可有问过你族人是否愿意?为一气节而勒令亲族结束其生命,他们的命是你能主宰的?”
朱由校追问道。
“可是陛下,国家之利本可以使民更富,岂能任由财阀们寄食之?”
袁可立问道。
“没办法,天下庶民,现在还没有为自己说话的意识,还只等着好皇帝好官好人来救他们,甚至寄希望于菩萨神仙,唯独没想过靠自己去争取,所以,现在给了他们钱,他们也会守不住,还不如给他们学识,让他们读明理,只有这样,他们当中,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成为你当中的一员,然后开和朕作对。”
朱由校说着就苦笑起来。
“臣不敢!”
袁可立忙回了一句,意思是不敢和皇帝作对。
“这不是敢不敢的事,但凡读了点的,都不愿意做谁的走狗,如果有,那就是给得太多且心思没放在天下人身上。”
朱由校说着就道:“整顿京营的事,朕准你们去干,但防止世家门阀出现,还利于国家的事,现在朕不准允,当你们士大夫还只是天下之一部分的时候,天下人只能由朕来代表,朕也必须握有最大的权力,而朕要握有最大的权力,还得靠他们。”
“是!臣谨遵陛下谕示。”
袁可立神色凝重地出了宫廷。
皇帝刚才的话让他陷入了沉思。
袁可立不禁心道:“陛下似乎比我更了解天下庶民!可他应该从未见过犁头锄头之物吧?但陛下说的的确有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治国安民亦是如此。”
而接下来,袁可立便真的只把重心放在整顿京营上。
次日,袁可立就上本请求皇帝降旨整顿京营。
朱由校很快就批了红,并着袁可立和卢九德、英国公负责此事。
而也因此,平静的京城,犹如一石落入水中,顿时变得不平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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