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人的爱恋往往带着一种不可救药的愚顽。卢秀兰自从见到闫培春的第一面起,就被闫培春的伟岸和帅气震撼,她倒抽了一口冷气,闫培春的形象通过眼睛的传导在心仪里定格,成为姑娘执意追求的目标,一见钟情古往今来都有,演绎出许多脍炙人口的佳话。
可是在老百姓的观念中,军人是一群死了没埋的活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在战场上送命。卢师傅的大女儿卢秀蓉嫁给田中时,田中还是一个医生,卢师傅并不知道田中是个日本特务,也想像不到田中会被中国军队策反,以后成为一名军医。卢师傅跟上大女儿受尽了惊吓,内心里的创伤至今还没有平复,他绝不可能再让二女儿嫁一个军人,父女俩的矛盾不可调和。
那天卢秀兰手里拿一把剪刀,跪在爹娘面前,对爹娘以死要挟,表示她非闫培春不嫁。卢师傅哀叹一声,对女儿说:“你起来吧,我答应你就是”。可是当刘军长和李明秋提着礼品亲自上卢师傅家里替闫培春求婚时,卢师傅却又变卦,要求闫培春脱下军装。
这明显是一种变相的拒绝,让刘子房军长下不来台。刘军长最大的特点是能软能硬,无论什么场面都能控制自如。刘军长坦然一笑,说:“俗话说有女百家求,卢师傅既然不愿意也不要介意,我们就此告辞”。
卢秀兰正满怀期待地为客人倒茶,听得此话把茶杯掉在地上,看样子姑娘已经无法自控,手颤颤地,眼泪无视理智的羁绊而恣意横流。那种局面一定非常尴尬,看得出卢师傅的脸上已经愠怒,刘军长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又被李明秋叫住:“亲家留步”。
刘军长回过头看了卢秀兰一眼,被姑娘的美貌惊呆,女孩子的眼泪最能勾起男人的同情心。刘军长新近纳妾,感觉到一个女人就是一部深奥的,刚想张口问姑娘一句什么,想不到卢秀兰双手捂着脸,从后门跑进卢师傅家的后院。
李明秋看一眼地上摔碎的茶杯,又看一眼卢师傅,看一眼刘军长,说出的话虽然不着边际,却有一番道理:“我也不知道我的比喻对不对,你二人的性格就跟这茶杯一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其实静下心来细想,咱们都是过来之人,别把事情闹得太僵。是媒不是媒、还得三五回。今天来就算初次相识,我看卢师傅能当军长,亲家你能烧瓦罐”。
刘军长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李明秋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看卢师傅坐在凳子上低着头默不作声,知道卢师傅内心里也不是滋味。人最难忍受的是子女的背叛,对此刘军长深有感触,刘军长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出现了那个小保姆的身影……假如不是刘莉莉从中作梗,刘军长绝对不会去逛窑子,**女,在凤栖城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纯粹是一种破罐子破摔!
想到哪里去了?军人喜欢硬汉,卢师傅的性格刘军长有点喜欢。刘军长突然间明白了李明秋所说卢师傅能当军长的内涵,卢师傅敢于拒绝一个军长前来为下属求婚,证明卢师傅眼里就没有军长这个职衔!
这时,卢师傅抬起头来,目光显得呆滞,他也不看李明秋跟刘军长,眼睛瞅着屋子上的大梁,有点逐客的味道:“女大不由父,容我想想,再议”。
从卢师傅家里出来,李明秋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态,他情不自禁地拍了刘军长的肩膀一下,调侃道:“亲家,你真能行,百战百胜,马到成功,回去后让那个闫什么准备结婚,这件事,成了”!
刘军长不解:“何以见得”?
李明秋一脸坏笑:“卢师傅犟不过他的闺女,大腿扭不过胳膊”。
刘军长细细咀嚼:“大腿扭不过胳膊?突然间会心一笑,亲家,对极了,大腿扭不过胳膊”!
闫培春知道刘军长亲自出马为他说媒,内心里说不上的激动,这证明刘军长把小闫当作知己,足以显示出闫培春在刘军长心目中的地位。闫培春在刘军长的办公室耐心等待,看见刘军长回来了,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刘军长在下属面前从来不苟言笑,他只是简单地回答:“有成功的可能”。然后又叮咛了一句,“必须抓紧机会进攻”。
闫培春在床上整整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床后把自己认真地整理了一下,刮了胡子,换了一身干净的军官服,然后来跟刘军长请假,闫培春打算亲自去卢秀兰家让未来的岳父岳母审查。
刘军长正在办公桌上批阅件,头也没抬,他只是叮咛:“见机行事”。
闫培春提两瓶酒两包点心,还提一只鸡。心里忐忑着,不知道刘军长所说见机行事是什么意思。来到卢秀兰家门口,敲门时有种金殿面试的紧张,不过闫培春还是鼓足了勇气,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辞!
开门的正是卢师傅。卢师傅一脸不悦,问道:“你来干啥”?
不过卢师傅没有将未来的女婿拒之门外,开门后也没有关门,好像随时要将闫培春赶出去。
闫培春嗅到了一股火药味,小伙子为自己壮胆:既然来了就不打算再走,哪怕卢师傅把他填进炉膛里烧成灰!
卢师傅在前边走,闫培春跟在后头,进得客厅,客厅内空无一人,闫培春看昨天刘军长送的礼品还在桌子上摆着,内心里咯噔,看样子自己不受欢迎。
不过卢师傅什么也没有说,随后出门去干自己的活路,把闫培春一个人凉在客厅。闫培春在客厅枯坐,感觉中身后老有一双眼睛。闫培春心有灵犀,知道卢秀兰这阵子正躲在暗中窥探自己,老爹爹没有同意女儿不敢走出来跟心中的情人相会。
闫培春百无聊赖,在客厅内坐了一会儿,走出院子,看院子内有一大垛树根,那是卢师傅买来烧瓦窑的料,平日里用多少劈多少,旁边放一把锋利的斧头。
也不全是为了表现,闫培春也许是为了出出心中的闷气,闫培春脱掉上衣,裸露出丰满的健肌,顺手操起柴垛旁边的斧头,劈开了树根,那是一种力气活,能把男人的健美挥到尽致,随着斧头的起落,柴片儿横飞,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羸弱的声音:“歇会儿,喝口水”。
那天卢师傅留闫培春在自家屋里吃饭。闫培春提来的鸡被杀掉了,煮熟端上了饭桌,闫培春提来的酒被开启了,闫培春斟满一杯酒,一条膝盖跪地,给未来的岳父敬酒。卢师傅没有推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抹一把嘴,说:“小伙子我服了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