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说出‘是我的东西’的人,最坏!但是,这个人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死了,所以我们已经没办法跟他去生气了!”霍霍尔有点戏谑地说,可是他的眼里却闪动着不安的光。
“那么——财主呢?财主们的帮凶呢?”
霍霍尔抓着头发,揪着胡子。用简单浅显的话语,谈了很久关于人和生活的道理。但是,在他的话里面,仿佛所有的人都不好。尼古拉对这种看法觉得不太满意。他紧紧地噘着厚嘴唇,否定地摇着头,不信任地说出了他的不同意的观点,然后,阴郁地,不满地,走出房间去。
有一次,他说:
“不对,一定有坏人,——一定有!我对你说——我们得锄一辈子,像锄生满了杂草的田地一样,——毫不留情!”
“对啦,有一回考勤员依萨说起了您!”母亲想了起来,告诉说。
“依萨?”沉默了片刻,尼古拉问。
“嗳嗳,那是个坏人!专门监视大家伙,到处去偷听,近来常常在这条街上走来走去,朝我们窗子里偷看……”
“偷看?”尼古拉重复了一遍。
母亲已经躺在了床上,所以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她明白了她不该对尼古拉说这种话,因为霍霍尔慌张地、像是调和似的说:
就让他走来走去并且偷看去吧!他有空闲的时候——他自然得散散步呀……”
“不,等一等!”尼古拉不快地说。“他就是坏人!”
“为什么是坏人?”霍霍尔立即就问。“因为他愚蠢吗?”
尼古拉并不回答他,走了出去。
霍霍尔缓慢而疲倦地在屋子里踱步,像那细小的蜘蛛似的脚在地板上发出索索的声音。他已经脱了皮靴,——他常常如此,为了不妨碍符拉索娃的睡眠。但是此时母亲还没有睡着,尼古拉走了以后,她惊慌地说:
“我很怕他!”
“是啊!”霍霍尔慢慢地拉长了声音。“他是一个容易生气的孩子。妈妈,以后您对他千万不要再提依萨,那个依萨确实是一个暗探!”
“有什么奇怪呢?他的教父就是宪兵!”母亲说。
“尼古拉大概会打死他的!”霍霍尔心事重重地继续说。
“你看,我们生活中的官长们对他们的下属,养成了什么样的感情?像尼古拉这样的人,要是受到了屈辱,并且难以忍受的时候,——结果会怎样呢?在空中鲜血飞溅,在地上发出肥皂一般的泡沫……”
“怕得很,安德留夏!”母亲低声说。
“不吃苍蝇是不会呕吐的!”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安德烈说。“总之,妈妈,他们的每一滴血,都是人民的几缸眼泪所酿成的……”
他忽然低声地,又补充了一句:
“这是正当的事情,——但是,并不能给人什么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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