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方共有四十多人,靠顾淞和夏时两个人肯定解决不了这场纠纷。

夏时打电话跟分局的同事确认了一下情况。对方正在派人火速赶来支援,估计五分钟左右就能到达现场。只要这五分钟之内不出什么乱子,等警方的人一到,这些闹事的人肯定都要被强制带离医院。

然而有的时候真的是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就在顾淞和夏时安静地站在围观人群与闹事家属之间,等待分局的同事赶来帮忙的时候,人群中忽然传出了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这个平日里司空见惯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异常的刺耳。更主要的是,对于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女人来说,这个声音成为了一个强烈的刺激源,瞬间让孩子的母亲从隐隐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她一边哭一边歇斯底里地叫喊道:“你们把我的孩子弄到哪儿去了,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听到女人这样一喊,站在她身边的丈夫也控制不住悲痛的情绪,立马跟着喊道:“你们这些不负责任的医生,把别人的孩子当成什么了?好好的孩子说丢就丢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接着,抱怨声在闹事家属中此起彼伏地响起。

仿佛是一场闹剧以此拉开了帷幕,接下来要登场的演员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一个哑着嗓子的男人举起一根锃亮的钢管,对身边的人大吼了一句,“兄弟们,还等什么,给我冲进去打!”随后,十几个人同时应声,各自抄着家伙,声势浩荡地朝门诊大厅走了过去。

看到这个架势,顾淞的心瞬间凉了半截。那些人一看就是下手不知轻重的家伙,真要是打起来了,就算没闹出人命也得弄出好几个重伤来。想到新闻报道里那些被打死打残的医生和护士,顾淞立刻冲了上去,拦在那些人的前面,厉声呵道:“都给我住手,警察!”

那个哑着嗓子的男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看到顾淞突然从人群中杀了出来,不禁有些诧异。他推了顾淞一把,不屑地说道:“别挡老子的道,警察还没来呢,你他妈吓唬谁啊!”说完就继续朝门诊大厅走去。

以顾淞的脾气,怎么可能被人白白推了一下还不作任何反应。他转身就是一脚,直接把那个男人踹翻在地上,抢过对方手里的钢管,用冷冽的目光看着其他人说道:“想要进去,先过了我这关再说。”话音刚落,立刻有三个人同时抄着家伙向顾淞围了过去。

见到这种场面,看热闹的人群中顿时发出了一阵骚乱。他们并不清楚实际情况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顾淞到底是不是真的警察,只觉得事情开始变得刺激起来了。

“哎呦,这年头还真有人见义勇为不要命啊!”有人对此感到万分的惊奇。

“这视频肯定要火!”有人掏出手机,对准了门诊部的大门。

也有人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喃喃地说道:“警察怎么还不来呀,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了……”

一眨眼的功夫,顾淞已经将刚刚冲上来的三个人撂翻在地上。要不是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那几个人的下场肯定比现在惨多了。

夏时在旁边饶有兴趣地观战了一会儿,见剩下的那些人都站在原地不敢动了,一个个变得非常谨慎,他便迈开步子朝那些人走了过去,掏出证件说:“都别打了,我们真的是警察。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顾淞瞪了夏时一眼,理了理衣服,没好气儿地说道:“你个贱人,早不过来帮忙,害得老子伤口都抻疼了。”

夏时没有理会他,继续对闹事的人说道:“你们先把这横幅撤了,人该散的都散了。有话我们到警局里再说,别在这儿扰乱社会治安。”

这时,最先被顾淞踹倒的哑嗓子男人捂着后腰走了过来,对夏时“呸”了一口,“警察怎么了?要不是因为你们无能,放着那么多坏人不抓,我外甥女能在能在医院里出事儿吗?”

“对,我不走!”孩子的母亲也忽然来了情绪,“今天医院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绝对不回去!”

女人不走,她的丈夫自然也不会离开。他扶着柔弱的妻子,对夏时说道:“警察同志,你们倒是给评评理,我的孩子好端端地在这家医院里丢了,医院是不是得负全责?”

顾淞听了立刻插话道:“孩子丢了,你们得赶紧报警啊,跑到医院里来闹事儿也没用啊。”

“早就报警了。”男人拍着大腿,不甘心地说道,“孩子是在医院里丢的,医院的人却说这事儿跟他们没关系,怪我们自己没把孩子看好。你们说,那偷孩子的人装成护士在医院里进进出出的,我们哪有那么多精力处处防着她们呀。我老婆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躺在病床上眯一觉的功夫,一睁开眼睛,孩子就不见了。这种事儿我只在新闻里听说过,没想到竟然会发生在我们的身上。怪我,大意了……”男人说着说着眼眶就不知不觉地湿润起来,除了愤怒和不甘,顾淞还能看到男人心里的那份自责。

其实不用再多问什么,顾淞已经十分清楚这个不幸的家庭经历了什么。女子扮成护士在医院里偷孩子已经不算是什么新鲜招数了,很多人都听说过这样的新闻,但总觉得这样的事情似乎离自己的生活很遥远。

她们的骗术其实也很简单,有的人会借口说带孩子去打针,趁机将孩子抱走。因为新生儿出生以后的确是要打一些疫苗的,比如:卡介苗和乙肝疫苗。有些家长会对穿白衣服的人放松警惕,尤其是那些人还像模像样地挂着医生的名牌,家长一时大意就把孩子亲手交到了骗子的手里。

还有些家庭,因为人手不够,或是陪护家属临时出去办事,将产妇和新生儿独自留在病房里,这样做往往会给坏人留下可乘之机。相信面前的这个家庭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院方肯定是认为,孩子是在母亲的身边被人带走的,并不是因为医生和护士工作疏忽导致,所以跟医院没有关系。但是闹事家属却认为,孩子是在医院里丢的,说明医院的管理制度不严格,什么人都可以轻易进入产妇的病房,给坏人创造了便捷的犯罪环境,所以医院应该负全部责任。

双方各执所词,矛盾迟迟得不到解决,最终就上演了这场声势浩大的医闹事件。多亏了今天他们在场,及时制止了这些人继续闹事,否则真要打伤几个医生护士,强迫他们下跪赔礼道歉,这事儿不出几个小时就会登上各大媒体网站的头版头条。

很快,三辆警车呼啸着停在了他们的身边,十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纷纷从车里走了下来。

治安大队的杨队长立刻过来询问情况,夏时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杨队长解释了一遍。杨队长听得直皱眉头,看了看那些手里抄着家伙的人,心里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辛苦你们了。”杨队长非常感激地对顾淞和夏时说道,“多亏了你们才没让事情进一步恶化下去。要是让那帮人闯进楼里去了,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啊!”

“是啊!”夏时苦笑着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处理了,我们还有别的任务,先走一步了。”

“行,你们二位慢走!”杨队长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夏时客气地回了一句,“你们受累了。”转身就朝医院的大门走去。

“等等。”顾淞忽然拉了夏时一把,“我们这就不管了?”

夏时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问道:“你还想怎么管?”

“那女人的孩子在医院里被人偷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既然这件事被我们碰到了,我们不能就这样甩手走了吧?”

“找孩子这种事有专门的人负责,不用劳烦你这个大侦探出场吧?”夏时的话中带着揶揄的意思,顾淞却难得没跟他一般见识,而是严肃地说道,“我问你,什么样的女人会跑到医院里来偷孩子啊?”

夏时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悠悠地回答道:“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失去过孩子的女人,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图谋不轨的女人,也就是……”他顿了一下,面色阴沉地看着门诊部大楼那几个鲜明的大字,“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儿跟我们要调查的人贩子团伙有关系?”

“有没有直接的关系我不敢确定,但如果偷孩子的案例不是个例,那就说明r市现在确实存在着一个拐卖人口的犯罪团伙。贩卖人口一般都是远距离跨省作案,如果r市作为一个偷盗婴儿的基地,那么他们势必要把这些婴儿辗转到外省去卖掉。同理,你们从案发现场解救出来的那两名伤残儿童,十有八九是人贩子从外省卖到r市来的。

“所以总结下来,这应该是两条不同的流线。假设你们要找的犯罪团伙是a线,人口的流出地是x省,流入地是四川省的r市。而偷盗婴儿的犯罪团伙是,r市作为人口的流出地,最终把那些婴儿卖到。我们会发现,这两条线都经过了r市。

“在没有深入调查之前,我们不知道这两条是毫无关系的平行线,还是相互之间有联系的交叉线,所以暂时不能确定,这件事跟昨天晚上的事情有没有关系。不过,既然夏局长已经下决心要找出隐藏在r市的人贩子团伙,我想我们没有理由放着这条可以深入调查的线索不管吧?”

夏时思索了片刻,觉得顾淞的分析非常有道理。尽管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抓住那名杀害人贩子的凶手,但追查人贩子的工作也不能放着不管。既然今天碰巧遇到了这事儿,他们确实应该再继续深入了解一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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