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志的确没法回答,一来这件事他真没考虑过,即便是自己接受了潘晓燕,但如果上升到订婚,结婚这个层次,刘立志觉得还很遥远,甚至是遥不可及的事,二来这事根本就不是自己考虑的范畴,婚姻是大事,很大程度上是需要双方父母的参与的,自己父母对潘晓燕是没说的,可潘晓燕的父母连自己的面都没见过,人家会不会看得上自己还两说着,万一到时候成了一厢情愿的事,那岂不又节外生枝,闹得不愉快。
当然,刘立志丝毫没有惧怕徐海的意思,但现在事情远不是他徐海一个人的事了,如果自己今天跟徐海谈的不好,这件事十有八九会让车县长知道,到时候徐海要是一赌气,把事情给抖搂出去,那在这个关键时期,自己就又多了一个被人家抓住的小辫子,别人暂且不说,常志军完全可以以此为借口否了自己,弄不好再来个通报,那自己离臭名远扬可就不远了,要知道这种事跟贪污受贿还不一样,这是粘在自己脸上一辈子的黑斑,想抹你也抹不掉的,另外即便徐海跟别人不说,跟潘晓燕的父母也未必不会说,自己要是被徐海一抹黑,说自己把人家的闺女给骗了,那她父母还不得跟自己玩命?
思来想去,刘立志干笑了一下,说:“徐主任,订婚这件事我说句实话,还是要通过双方父母的,我爸妈这边对晓燕没啥意见,只是我还没见过她爸妈,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本来徐海就对刘立志的做法有偏见,一听他这么说,心里对刘立志的看法就更大了,这完全就是个借口,而且更印证了他对刘立志是个骗子的看法,只不过徐海仔细一琢磨,刘立志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如果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有成见的话,那你想扭转这个局面,似乎比登天还要难,凭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很难把别人的想法给掰过来,唯一能做的就是行动,刘立志现在搞不了行动,也不怪徐海想法比较偏向于偏激的一面。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希望老弟你好自为之吧!”徐海起身告辞,倒也没再说别的。
但刘立志知道,这件事应该完不了。
刘立志从省发改委回来的第十天,湿地项目的批复下来了,这件事让高松县发改局局长钱军目瞪口呆,他还特意来了招商局一趟,把批复专程拿给刘立志看,在他看来,刘立志就是上通天,下通地的神,自己跟人家比,差的太远了,这种人物根本就得罪不起,之所以拿着批复来请刘立志过目,钱军也是想增进一下跟刘立志的感情,起码能抵消一下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只是刘立志根本就没在乎,看了一眼批复,表情平静如水。
钱军约着刘立志一起去见车传胜,把这个好消息跟大领导汇报一下,本来刘立志是不想去的,对他来说,去不去都一样,车传胜当面明白这是谁的功劳,也没必要让你钱军以为叫着我,我还得搭你个人情,但仔细一想,去一趟倒也无所谓,至少来说这也算是给钱军一个面子,毕竟现在人家对自己的看法有了改变,不管是从说话的口气,还是从今天的做法上来看,钱军现在已经败了,自己何必又跟一个败军一般见识呢。
见到车传胜,两个人心里都比较舒畅,特别是钱军,当着车传胜的面还夸了刘立志一番,说刘局长在省发改委如何如何跟李主任说的,甚至还说刘局长人脉广,能力强,不单单是帮了发改局的大忙,更是帮了全县老百姓的忙,车传胜只是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等钱军说的差不多了,车传胜说:“钱局长,剩下的事你就多操操心吧,跟招商局协调好,尽快把这件事落实下来,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我跟刘局长商量点其他的事。”
其实也不怪车传胜不给钱军面子,表面上来看钱军对车传胜毕恭毕敬,每次见面都像孙子见了爷爷一样,但实质上钱军根本就不是车传胜一队的,他跟常志军才是正统的上下级关系,为此,车传胜对他非常不待见,给不给面子,那就是县长高兴不高兴的事了。
钱军把批复留下,一个人灰溜溜的走了,等办公室只剩下车传胜和刘立志的时候,车传胜的一句话让刘立志毛骨悚然。
“立志,这件事你做的很漂亮,我相信常记也会对你有一个全新的认识,不过有句话我得提前跟你说一声,在个人问题上我希望你能多加注意,不要因为这种事被别人抓住把柄,一定要把自己的私事处理好,现在是关键时期,任何失误都不能有!”
刘立志愣了,车传胜这话的指向性很强,明摆着就是在说自己跟潘晓燕的事,而这件事显然就是徐海跟车传胜说的,刘立志在心里把徐海的八辈祖宗给骂了一个遍,但在车传胜面前他不敢表现的太激进,甚至连徐海两个字都不能提出来,他知道徐海在车传胜心中的地位,不敢乱说。
“谢谢县长提醒,我会的!”
憋着一肚子气出了车传胜办公室的门,路过徐海办公室的时候,他还特意往里看了一眼,徐海似乎也知道他来,一直抬头看着门外,两个人目光相对的时候,刘立志恨不得马上就进去抽徐海俩嘴巴子,这个爱打小报告的货,不削一顿难解心头之恨,但刘立志还是朝徐海笑了笑,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刘立志回到招商局还没一个小时,车传胜又把他给叫了回去。
第二次坐在车传胜面前,跟第一次的感觉完全不同,单从车传胜的表情上,刘立志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只见车传胜把背往后一靠,沉着脸说:“你跟我说说,你跟那个女的什么关系?”
刘立志实在没想到车传胜会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而且看上去还不是感兴趣这么简单,似乎这里面有什么岔头,刚才还在提醒自己个人问题要处理好,现在怎么追问起来了,而且还让自己专程来一趟,啥意思?
要知道,像县长这种层次的领导主动过问一个副科级干部的私事,那几乎就是绝无仅有的,除非这个副科级干部是县长的儿子,可现在这种事偏偏让刘立志给遇上了,说吧,事情似乎有些复杂,不说吧县长正眼睁睁的等着,刘立志也恨,怎么自己办点啥事都这么受关注呢?而且还都是大领导关注,这是何等的苦逼!
没办法,刘立志便把自己跟潘晓燕的关系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就连住在一起这件事他也没有隐瞒,因为他想瞒也瞒不住,徐海肯定跟他已经告了状。
听罢,车传胜叹了一口气,说:“刚才我去常记那里,把批复给他看了看,常记也知道了你跟潘晓燕的事,虽然没发表什么意见,但听他的话里面对你好像不是很满意,本来徐主任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没怎么在意,年轻人嘛,可以理解,但如果上升到个人作风问题的高度,恐怕……”
车传胜没把话说完,但却给了刘立志好几个信号,一,这件事已经被常志军知道了,肯定也是徐海告的密,不过徐海为啥这么做?他跟自己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甚至一丁点的交集都没有,为啥把事情捅到记那里去?想不通;二,常志军似乎已经把问题上升到个人作风的高度,也就是说他完全可以拿这件事把自己一棍子打死,本来自己跟潘晓燕住在一起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常志军想把这件事放大,易如反掌;三,车传胜并没有避讳这件事是徐海告的密,也就是说,他认为徐海告密是对的,言外之意就是自己不能找徐海的麻烦,甚至自己还得感谢他。
刘立志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有些烦,甚至还有些后悔,如果那天晚上自己忍一忍,今天就没这么多事了,可为什么自己做什么事都是错误的呢?徐海也不是不明白,男人跟女人之间的感情是会变化的,而徐海即便是告诉了车传胜,自己无非也就是挨一顿训,顶多也是让车县长骂几句也就完了,可他偏偏要把事情给捅到常记那里去,居心何在?难不成他也想干招商局一把手这个位子?不能够啊,某种意义上说,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这个差事可要比招商局一把手厉害的多,他最多再干一年,就会到乡镇干党委记,上来以后可不单单是科局一把手的问题了,搞不好提个副县长也不是没可能,但排除这个因素,徐海又是为什么跟自己作对?为了潘晓燕?理论上可以说得过去,但也不至于把自己置于死地啊,况且我又没说不娶她,又没说只是逢场作戏,随便玩玩,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刘立志心里暗想,徐海啊徐海,你他妈的给我等着,老子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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