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那样一种故事吗,所有存在分支的结局都拥有一个同样的起源。
作为周而复始的轮回,这个盛大如泡影的梦境也由相同的原点延续开来。
如噬人之口般张大的黑腔联通着虚夜宫与“空座町”。
蓝染惣右介领着两名副官立于虚空之上,似乎是被护廷十三番队的宣言惹得发笑,淡漠的神色里透出居高临下的轻蔑。
他唤出待命的前三刃破面,好整以暇地拉开这场空座町攻防战的帷幕。
于是一次又一次,重复回放的梦境,得以开启。
—【第五次梦境轮回】—
……
东仙要听见了生命从体内流失的声音。
无所谓,他很早,早在握住蓝染大人伸出的手时就清楚,他的那条路,最终只能一个人走。那些约定同行的人,一起并肩起誓,走过风雪,但终有一日会离散于渡口。
失散的人总会失散,就像他和狛村、桧佐木之间总有一战。
相比之下,因日复一日的习惯而产生动摇,无法再对他们挥下复仇的剑刃,这件事更加令东仙要恐惧。
一旦他有所动摇,就将会是他的殒命之刻吧。
好比现在,濒死的前夕,在狛村左阵和桧佐木修兵的簇拥下,以一名“死神”的身份——
正是此时,大气变得粘稠凝滞,周围的世界像是蒙上一层昏黄的滤镜,隔开了所有形影和纷扰。
有人靠近,不徐不疾的脚步声停在他头侧。因虚化的影响,东仙要暂时获得了视物的能力,他努力睁大眼,黑色的……应该是头发,白色的衣装。
模糊的黑白色块微微俯身,发出少女的语调:“东仙先生,您马上会死。”
全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得好似不是在谈及死亡。
东仙要忍不住笑了出来。血块堵塞住破裂的喉咙,把笑声扭曲成急促的呛咳。
“咳咳…我咳…知道……这是我……咳…拜托蓝染大人……咳咳…最后为我做……的事……”
少女不言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望着他发呆。
可没有人会专程封锁空间,只为见证一个无关者的死亡。
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还是当死神的这些年软化了他坚硬的内心,东仙要反过头来,不怎么熟练地安慰她:“不需要……咳…为我感到…悲伤,人类……咳咳…是我自己…不愿…被原谅……”
“常与相违,有染罪果。”
“……”
言语没头没尾,少女大概也压根没指望他搭腔。
模糊的色块直起腰,不再看他,自顾自说了下去,“很久以前……大约四百多年前,我从某个人类那里获得了这个谜语,谜底是【生命】。他说,他想拯救世界上所有的生命。说实话,我完全搞不懂他——就和不理解你口中的‘正义’一样。”
“……那个人类……应该是位……咳、高洁无私的人吧……”
“恰恰相反,”黑色轻轻晃了下,东仙要猜测那可能是个摇头的动作,“他与亲朋反目,向挚友挥刀,探究深渊之力,攫取胎海之水,坏事做尽,自比恶龙……但是,如果这样的他能拯救那个世界的话,不就意味着世界值得被拯救,无论多么罪孽深重,他自己都值得被拯救吗?”
“东仙先生,您觉得这能不能算是一种‘正义’?”
好一段时间里,声音一片荒芜。
率先打破寂静的还是东仙要,“我不像那位人类……或者蓝染大人,有…咳、有坚定到无可动摇的……理想……和信念……”
“同样的死亡已经发生过五次。”少女的目光终于落了回来,“已知死亡毫无意义,不如这一回换个方式?我恰好知晓一个地方,信仰【正义】的国度——枫丹,想必那里有人能解答您的困惑。”
“……你果然……如蓝染大人所言……是【特别的力量】……”
“太失礼了,”声音靠得近了,能清晰地分辨出少女语气里的微嗔笑意,“我比较喜欢别人称呼我为人类哦。”
食指点在东仙要的额头,他再次体会到被拽入深渊的失重感。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切实地沉没到瑰丽无垠的宇宙中,无数耀眼或暗淡的星辰列成细长的光斑划过他眼前。
不,并不是星子在移动,而是他在下坠。
自世界的罅隙,坠入另一个世界。
……
——呀,竟然有人类……小小的生命,你好,欢迎你来到【特别温暖的地方】。
—【第十六次梦境轮回】—
……
猿柿日世里还是没能经受住蓝染的挑衅,愤怒在此刻掀起仇恨的狂浪,冲垮理智的藩墙,主导着她不顾一切地拔刀冲向神情慵懒到近乎松懈的蓝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