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池洋。”浔的声音被揉进海风里,模糊不清。
云浅不知道说什么好,像一座雕像一般站在他身后,看他哭得泣不成声。
她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才发觉他浑身冰凉,吹了一夜的海风,只剩下泪是滚烫的,“先回去吧。”她说。
“云浅,他怎么样啊,是不是像我跟你说得那样,是最有男子气概人。”浔回过头来胡乱抹了一把泪,红着眼睛和鼻子冲云浅笑笑,语气似在炫耀。
云浅莞尔,“是啊,他很帅。”
“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他低下头兀自说道,“也不知道他......结婚了没有。”
云浅拍拍他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给他,“终归是有希望的。”
浔手里捏紧那张相纸,画面里的男人笑容和煦如光,昨天在看到它的时候,他深处在巨大的震惊与不可置信中,以及反复和记忆中的那张脸确认是否是同一个人,现在再看,照片里的他看起来过得不错。
意气风发。
浔苦涩地勾了勾嘴角。
这时森和怀枫收到云浅的消息赶来,森微微叹了口气,上前一把搂住浔的肩膀,笑了笑,说:“昨天你想吃的那家烧饼开门了,趁现在还早人不多,走,哥请你吃。”
浔抹了一把脸,发现眼睛周围被风吹得涩得发疼,他跳下礁石,搂着森的腰,“好,我要吃五个。”
“行,你想吃几个吃几个,咱今天把他家店包了!”
......
云浅和怀枫走在后面,后者说:“你没睡好。”
云浅眼睛里布满红血丝,黑眼圈可以媲美动物园的“团团圆圆”,昨天浔折腾了一晚上,她自然是放心不下的。
她和浔相处了五年,从来没有看他如此情绪失控,一向乐观的他,每天把笑容挂在脸上,更没有在她面前抱头痛哭一场。这次看他这样,真的是有些心疼了。
所以说有些笑容背后,你永远体会不到他们此刻正在独自承受多大的伤。
“嗯,没怎么睡。”她涩涩地说,想到在天国与浔相依为命的日子,隐隐像与他血脉相连,和他感同身受。
“回去睡会儿吧。”
“嗯。”
后来,云浅他们陪浔绕遍了整个小岛,拿着池洋的照片寻遍了每家民宿,都没有这样一个男人留宿过,因此,他只要不是睡大街,便是在当天就离开了小岛。
浔更加心灰意冷了。
不过他的生命还长,他还有足够的时间踏遍山川河流把他找出来。
傍晚,浔心情看起来好了些,把大家叫出来去买特产,云浅在他身边察言观色照顾他的情绪,不过他看起来一切如常,和刚上岛时那样,看到什么都新奇地凑上去摸一摸玩一玩,沿路好几家特产店门口摆着满满一桌试吃品,他挨个尝个遍,最后收到店员的几记白眼后才拎着大包小包结了帐,临走时扬着下巴得瑟地瞥了一眼那个白眼店员,一副“哥又不是买不起”的表情趾高气扬地走了出去。
云浅看他的状态恢复正常,不经暗自松了口气,并且感叹浔的自我修复能力还真是强,只不过不知道是真想开了,还是又在强颜欢笑,不过他肯乐观向上,总比萎靡不振要强。
夜阑人静,四人登上了小岛上的岩仔山,这里可以鸟瞰整个岛屿的万家灯火,远方是X市高楼大厦的LED灯绚烂夺目的灯光变幻,脚下是迤逦小路连绵的点点微光,坐在瞭望台上,微凉的风把发梢拂动,有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
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了,今晚是在小岛的最后一夜,森一时兴起,说在岩仔山可以看到海平线上的日出,本来想早点起就好,可四人竟默契地像出发前的那天晚上,不约而同地一起失眠,起初云浅在群里冒了个泡,没想到收到了三方回复。
......
既然睡不着,那就索性直接来山上吹风好了,于是云浅提着一大袋子零食上山,怀枫看她的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默不作声地低头笑了笑。
凌晨三点,万家已没了灯火,倒是显得天上的星星格外闪耀。
云浅边吃零食边抬头仰望,这里的星空比T市的明亮得多,却远远比不上断肠崖那片气势磅礴的星河,想到这里,她把目光看向浔,谁知后者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笑。
怕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们困吗?”森两手交叉扶在后脑勺上,懒洋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