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灿星撞到他背上，鼻子有点疼，泛起一圈生理性眼泪。揉一下，佯装只是怔愣，呆立着不动。
她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手也僵持着，不敢真的伸进他口袋。放在以前，她一定不会犹豫的。
可叶淮让却没多给时间。见她没反应，他一出门就放开手，大步生风地离开了她，径自走向停车场电梯。
“我借了本地同学的车，如果你要回W大，我送你。”
“我不回学校，我订了酒店。”她本是做好通宵打算的，未曾想高估了自己。
“给我地址就行。”叶淮让说完，一转角人没影了。姜灿星拎着袋子，一路“沙沙沙”地跟着他走进电梯，低头给他发酒店位置，是两公里外的卡尔酒店。
负二层刚到，电梯门开，她忽然抬头问：“你是不是看了我的朋友圈？”
“是。”叶淮让说。他刚刚那点绿茶味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不加遮掩的冷漠。
“那，谢谢你今天帮了我。”姜灿星心怀忐忑地上了车。她假装无意地揉着袋子发出声音，又问：“但刘简说你是个从来不看朋友圈的人，你却看了我的朋友圈，为什么？”
“这很重要？”叶淮让借着幽暗的灯光看她，襟怀坦白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合约工资是我自己不要的，你不需要特意再给我。”
说完，他点火启动车辆，缓缓转了个弯。姜灿星不敢和他对视，直直看着前方，没什么底气地说：“那你其实可以直接微信转我的，可是你却选择了来酒吧找我。”
说不要再见面，还是见了多余的一面。刚刚一时冲动牵住他，是因为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感觉。但他说“以后不要再见”，她是有疑问的。
叶淮让开车果然很快。尤其姜灿星问出这样一句话后，他的转弯几乎都像在漂移。“我只是学你。”
“什么？”姜灿星又开始发晕了。
“你上次告诉我，你爸爸说很多会议不面对面开就没诚意，决策也无法定下。所以我来找你。”
他的声线很冷静，车速却偏快。见姜灿星有些不舒服地捂了捂胸口，终究还是降了速度，平缓行驶。
京市冬夜，天寒地冻，月色浅。
街边路灯投下温柔的黄光，三两行人穿梭在黑夜里。车辆如游鱼疾速前行，夜深而静。
姜灿星忽地就被昏昧的夜晚所感染，问出一些之前没敢问的问题。
“你是不是后悔答应我签合同了？”
他几乎立刻回应：“是。”
她缓了缓心神，抬头看他，晶莹的瞳孔被路灯点亮。“那，我现在还可以把手伸到你的口袋里吗？”
叶淮让唇线紧抿，不说话。灯光不断刷过车身，在他冷淡的侧脸投下明灭光影。
良久，汽车在红灯处停下，他才回答：“可以。”惜字如金。
“那就，谢谢。”姜灿星把左手伸进他的右侧口袋。蜷了蜷手指，发出一声慨叹：“好暖啊……”
真后悔今天为了好看只穿了大衣，外面真的太冷了，风一吹脸都疼。现在车里还有个更冷的叶淮让。然而他冷的时候比他温柔的样子都还要清俊些，其实是很耐看的。
离红灯结束还有五秒。
“所以，在酒吧里找到帅哥了吗？”叶淮让沉默许久，忽然转头看她。
他的瞳孔很黑，正对上她晶晶亮亮的双眸，两人莫名对视三秒，她怔楞着无法回答，电话突然响了。
低头瞥一眼，是许岚。她犹豫着要不要接。
“你电话。”叶淮让干脆收回问题，淡淡转回头去，启动车辆，提醒她。
“哦，好。”她磨蹭着，左手还在他口袋里不愿出来，只能用右手去滑动接听：“喂……”
“叶淮让在你旁边？”许岚声音含混，真的有些醉了。
姜灿星转头看向叶淮让。大概两秒左右，她回过头道：“是，我追上他了。我们已经互相原谅，所以他送我回去。”
对于这样亲密又不失狗血的话语，叶淮让全无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开车。
“什么时候？”许岚又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和你分手后的那周里，我忽然觉得有点喜欢他。”
“忽然觉得有点喜欢？”许岚怒极反笑：“姜灿星，你告诉我，你喜欢他什么？我家财力这么雄厚，我长得也不差，请问他比我好在哪儿？”他像连珠炮一样发问，全然当自己是个苦情种，演得十分投入。
“许岚，你好像忘记你出轨的事了。”她默默提醒道：“还有，我不缺钱。”
许岚忽地噎住，酒也醒了些：“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可是她从没和他说过，甚至连分手用的理由都是不喜欢夜店！他后来用钱打发那个女人，还以为把这件事彻底瞒住了，却没想到姜灿星只是隐而不发，而并不真是傻子？
姜灿星抿了抿唇，不答他，低头继续道：“我喜欢叶淮让，因为他长得比你好看。我在酒吧里找了很久帅哥，都没找到比他好看的。”
胆小怕事但色胚，说什么都是看脸。
叶淮让猛地踩了下刹车。她单手举着电话抬眼一看，原来到最后一个红绿灯口了。
“手拿出来，别揪我。红灯也不能揪。”他手背青筋凸起，本想尽量压低声音，看到她手里亮着的电话，不知怎么就把正常声音抬高了些。
“哦，哦，对不起……”姜灿星连忙抽出手。许岚听到叶淮让的声音，果然暴怒，语气开始不善。
姜灿星听着电话里许岚不断说她“肤浅”、“无脑”之类的话，甚至后面都已经开始骂脏了，干脆说句“拜拜，祝你好运”就掐了电话，然后长长地呼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