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梦玉看着眼前话唠的梅十,想起了他们年轻的时候。
以前,她和梅十都是大魏开国功勋之后,从小一起玩耍。那时候他们两个人的父亲都忙,又不讲究什么男女不同席,打小就他们两个人玩得最好,甚至后来都私定了终身。
可是…在梅十十四岁那年突然来了一个疯道人把梅十给绑走了,说如果梅十不拜入他门下,两家就会有灭顶之灾。
那时候他们怎么懂这些啊?梅十的父亲和疯道人随便谈了几句,居然就把梅十交给了疯道人。
再以后,她就再没见过梅十了。
没想到在她死后数年,又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等她附在梅栎清身上的时候,梅梦玉也在想当年疯道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如果梅十不远离这些,他肯定不愿看见自己答应成为“梅家女”的,代替父亲以及两个哥哥承受那莫名其妙的诅咒。如果她不是成了“梅家女”,他也不会执意让自己入宫,生怕自己这身血为别人所用,也就不会有斐儿被渤海王氏害死,她也不会因为献祭而亡。
梅十如果当时在的话,她和梅十恐怕就会一起出逃,而她与梅十两个家族一定会因为他们两个的任性而被抄家灭族。
要问她为什么要当这个“梅家女”…呵呵,她也不是自愿的。但她也没想到她的好心不仅换来自己的惨死,以及之后的“梅家女”都被像她那样活生生地被献祭了。本来不应该的事情,还成了祖宗规矩。
呵呵!凭什么拿她们梅家的女子的血养一些白眼狼出来?
这一次再怎么样她都要把“梅家女”的事情了了!
其实疯道人说的也没错,如果梅十不走,他们两家的确都会遭了大难。
梅十走了,她也能对得起他,对得起他的家人了。
梅十看出了梅梦玉出神了,停下来询问她道:“梅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能令我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情?”梅梦玉睁着眼说瞎话,她也没想到人死了也会被那样浓烈的感情所淹没:“檀郎你还是接着想咱们怎么逃出去的事情吧。”
“梅儿,我愿意接下梅家的烂摊子,几乎都是为了你,你可别拿这样的话搪塞我。”梅十不顾其他人在场,安慰梅梦玉道:“当时我师父说的…如今看来是对的,可我并不愿意。如果让我再一次选择,我会留下来,留下来陪你面对那些畜生。我不会让那些畜生欺负你的。”
“檀郎,咱们别说了…”梅梦玉寻思着自己可能因为看到水滨的祭礼,想起了自己死时的惨状,所以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面不能自拔了,但事情总归要向前看:
“我的事情是其次,如果不能让栎清逃出去,我担心他们会拿栎清做章,就像当年的我一样。大魏已经很久没有下一场像样的雨了。”
现在的大魏就跟她死前的数月的大魏一样,都是好久没有下雨了。如果不下雨,粮食就长不好,乃至颗粒无收。如果颗粒无收,那么…
“梅儿你别想那么多,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梅十的眼神一下子变坚定了下来:“这一次我们师徒几人下山,都是得了冷月观的首肯,谢家人做事太绝,明明可以不用伤了你们梅家女子的性命,可他们偏偏要杀了你们,还得用最残忍的火祭。谢家人的做法已经惹了众怒了。”
“可是…”梅梦玉还是有所顾忌,她怕把梅十他们掺合进来。梅十等人本事虽然高超,奈何渤海王氏,还有渤海王氏后面的谢家人都喜欢玩阴的,她怕梅十他们在这一点上斗不过王氏、谢氏他们。
“梅儿,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吧!”多说无益,梅十知道梅梦玉是担心自己,但梅梦玉也不知道他早已经今非昔比。
目前来看,只有他们师徒几人,可他们早就做好了盘算。
梅十与风桥等人商量好了诱敌之计,有人想在后山劫杀他们,那他们可以趁乱逃走。
梅十当即摆好了阵法,让两匹被斩断了马腿、被风桥割了喉的马暂时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他们几人坐在马车上,朝山下狂奔。
梅梦玉被疾驰的马车颠得难受的不得了,梅十凑过来将梅梦玉护在身后:“梅儿,你暂且先忍耐一下,如今只有这个法子可以试一试了。”
梅梦玉点点头,告诉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这时候千万别拖后腿。
等马车到了后山悬崖的拐弯处,从斜侧坡滚下一个大石球,让马车没有任何可以避让的地方。
梅十心头一惊,他还以为是派杀手来,谁知道他们只是放了一个石球就把他们必入了绝境。
石球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着就要追上马车,马车要不就被石球碾压过去,要不然就得选择跳入石崖。
这样喜欢玩弄人的心思,除了渤海王家,梅十不做他想。
就像他从梅梦玉记忆里面看到的,太祖爷、渤海侯以及入了宫做了贵妃娘娘的渤海王氏女一齐站在边上看着他的梅儿被大火活活烧死。
梅儿的每一声尖叫与痛苦的抽泣声都让他们露出得意的笑容,还讥笑着他的梅儿死得“不雅”,哪里配得上“容姿秀丽,举止得体”八个字。
如今像猫抓老鼠似的,让他们无论选择哪个结局都难逃一死,和当年梅儿惨死的情景有什么区别?
梅十越想越生气,他不顾风桥的阻拦,毅然决然地跳下了马车,一掌将大石球击个粉碎,石球如夜空中的烟花一样四散渐开。
虽然梅十此时顶着的也是别人的皮,但不知此中内情的人只会把梅十和焦渥丹这等在大魏朝堂挂上号的冷月观中人划为同一阵营。梅十此举无疑宣布冷月观正式卷入大魏的朝堂之争之中,渤海王氏可不会管梅十是什么身份,如果梅十胆敢坏了他们的好事,渤海王氏不会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