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宣平好狠毒的心思。如果是平常女子,估计也就顺着吴宣平的话说自己得了“隐疾”,未嫁的大姑娘得了这种病,怕是只能送入家庙孤独一生了,保不准还要被送去浸猪笼。
思及至此,梅栎清更想逗一逗吴宣平了:“这个真不能说,说出来不好…”
梅栎清的几个丫鬟看着自己小姐演上了,也静静地待在一旁看着自己小姐乐呵。远处的梅栎宁见长姐陷入劣势,内心焦急不已。
吴宣平想到了千鹤宴那天的投壶之仇,说得更来劲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小姐真的有不能见人的事情?”
梅栎清出乎吴宣平的意料地点点头:“是啊,这件事情我只能告诉吴小姐一人。”梅栎清看看吴宣平四周说道,似乎害怕别人听见似的。
吴宣平怎么能轻易放过梅栎清:“梅大小姐就在这里说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如果真没有什么事情,大家会给你一个公道。”
梅栎清故作为难地说出来:“其实那天…我是中了毒。”
没有意料之中的答案,吴宣平不依不饶:“中什么毒?莫不是大小姐临时找一个借口来诓我们吧?”
前来赏菊宴的各家小姐陆陆续续到了,大多数只是路过这边瞧一眼剑拔弩张的两人,没有一个人来劝和。
“怎么会呢,具体情况吴大小姐最清楚不过。”梅栎清意有所指,既然吴宣平那么不开眼,她也不妨再给她一个教训:“自从千鹤宴马球赛那天,我就中了伏生散。马球赛那天发生了什么,相信在场的各位小姐都有所耳闻。”
梅栎清的眼睛盯着吴宣平,吴宣平莫名有些心虚:“自我受了伤,莫名奇妙就中了毒,那毒的名字就叫伏生散,要不是那天有南焦焦渥丹先生在,栎清我就命丧黄泉了。
因为这毒太过霸道,所以才在接旨那天身体承受不住而昏倒了。这个答案吴大小姐满意吗?”
莫名其妙中了毒,一句话就够有深意。
那天梅栎清在高家的地盘上赢了马球赛,和高家的梁子就结下了。那天谁有这个心思和这个手段能在高家的地盘上给梅栎清下毒,一切不言自明。况且高家是不肯低头的人,能做出趁人之危下毒的事情,高家绝对有这个心思和这个胆量。
梅栎清说的话七分真,三分假。她中了伏生散不假,伏生散毒性霸道不假,焦先生为她诊治不假。假的地方是伏生散早在中毒第二天就解的差不多了,她接旨那天不是因为毒发,而是因为中蛊。
梅栎清谅吴宣平或者高家不敢出来指证她话里的真假,估计吴宣平也没有想到她有这个胆量把这些话说出来。
“梅栎清!”吴宣平咬牙切齿地喊出梅栎清的名字,但她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梅栎清,只能不甘心得看着梅栎清从这里离开。
梅栎清云淡风轻地说道:“这个答案想必吴小姐满意了,那请让让,栎清的二妹妹还在那边等着呢。”
梅栎清从吴宣平明白高家还没有放弃吴廷尉这条线,吴宣平是替高家来打头阵的。
只是吴宣平鲁莽有余,聪明不足,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还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把高家对她下毒的事情公之于众,高家真是损了夫人又折兵。
梅栎清和梅栎宁接下来的路上没有再遇到什么莫名其妙的人来阻拦,两人一直走到了赏菊宴的现场。
如果离宫门口的菊花如祥云一般开满走道,那在赏菊宴院子的四周开满的菊花就如花海一般。或紫、或粉,或绿,或墨,夹杂着黄色和白色的菊花,做出如玉兔、嫦娥、玄鸟之类的图案,仿佛进入了神话的世界。
“长姐,这里好漂亮啊。”梅栎宁赞叹道:“味道还很香。”
“梅姐姐。”
梅栎清听到了记忆里面那个熟悉的声音,再看到来人的时候,梅栎清的眼泪不自觉地掉下来:“康平郡主…”
“梅姐姐。”夏研提着裙子,飞快地向梅栎清这边奔来,埋进梅栎清怀中:“我们好久没见了,你有没有想念研研啊。”
“想想想,臣女怎么会不想念郡主呢?”石青递过来一块帕子,梅栎清擦了擦眼角:“郡主这几年在西北过得好吗?”
“研研过得很好。”夏研用软糯的声音说道:“都说了不要叫研研郡主了,几年未见,梅姐姐又改回去了。研研不知道又要花多少功夫才能纠正过来。”
“臣女不敢,还是叫郡主吧。”梅栎清问道:“长公主殿下和您一起来了吗?”
“大小姐还想得起本宫来啊。”夏研之母、长公主殿下缓缓走来:“本宫还以为你只记得小女呢,几年不见,研研天天在本宫耳边提起你,本宫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长公主殿下谢蕴逸乃先帝爷之妹,年逾四十,几乎从她面庞上看不到岁月的痕迹。
当初先代护国公夏淳于函谷关一役大胜之后,先帝爷为表其功,特赐嫡妹谢蕴逸为当时的护国公世子夏焘为妻。
虽说谢蕴逸占了一个长公主的名头,因为谢蕴逸上面全部都是哥哥,她就成了长公主。她是先帝爷一辈之中最小的一个,又是先帝爷的胞妹,自然地位不同凡响,连汝南公主谢锦添见面都要叫她一声姑姑。
“臣女不敢,长公主殿下明艳动人,栎清怎么会忘记长公主殿下呢?”虽然梅栎清自称臣子,这话一说出来,活脱脱像一个调戏良家子的小混混,逗得在场几人笑得前仰后合。
“你啊,几年没见,什么时候嘴巴变得那么活儿?”
长公主从这句话里面感觉到梅栎清今日不同以往,不像以前那样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小房子里面,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这让长公主殿下对梅栎清更为满意:“我们才回来没两天,就赶上了这场赏菊宴。宴会里面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良禽择木而栖,不知栎清你想栖息在哪个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