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1 / 2)

倒不是担心鲁智深吃亏。找遍全东京城,能让他吃亏的角色,现在还没生出来呢。

但鲁智深追人上瘾,不把这几个撮鸟的来历连根挖起,再反复抽打个百八十遍,是不肯罢休的。可他在气头上,却忽略了一件事:张教头家昨夜闹出如此动静,太尉府得不到爪牙回报,必然是要派人来查的。

他一个日理万机的和尚,又要种菜又要拔树,又要管着一群小混混,还要抽空喝酒吃狗肉,张贞娘一家总不能靠他保护一辈子。

张教头也点头表示赞同。

“姑娘担着天大的干系,救我父女性命,大恩不言谢,咱们先走为上。鲁师父救我等于水火,这恩情也只好日后再叙,想必他也能谅解。”

东京城待不下去,这下不走也得走了。

老爷子看着院子里的大树,深深叹口气。他年轻时也亲手剿过不少黑`道绿林,一辈子报效国家,到头来却被几个鼠辈欺侮,赶得无路可逃。

这一生,真的很失败啊。

张贞娘的脸上却有一种奇异的轻快感,仿佛早就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阮家妹子,”她带着锦儿,火速收拾出家中细软,满怀希望地问,“昨天你说,我家官人目前落脚何处,做什么营生来着?他缺不缺钱?要不要给他带点衣物?”

阮晓露:“啊这……”

锦儿跑过来,拿着几包头面征求娘子意见。

张贞娘:“轻装。拣最值钱的,其余不要。”

趁这当口,阮晓露组织语言,说道:“你放心,他在济州府左近,如今衣食不缺。至于细节,隔墙有耳,万一让有心人听去就麻烦了。你们若相信我,先上路,路上咱们慢慢说。”

张贞娘社会经验有限,对她的话十分买账,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须臾,几个人收拾好大包小包。

鲁智深果然还没露面。倒是街上多了些可疑的公人。

张教头果断拍板:“走。”

推开年久失修的小院后门,一行人静悄悄溜号。张教头到街角去雇车。

张贞娘忍不住驻足。这是她出生长大的院子。她从这里出嫁,又回到这里“守寡”。昨天晚上,她差点死在这里。

她曾经下过决心,要在这小院里等一辈子。然而经历了昨日的惊魂,她似乎是想通了什么,转过身,离开的步伐异常的坚决。

咔哒一声,锦儿将院门锁上,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一眼。

北宋东京城的规模,阮晓露毛估估大概不少于百万人口。马车行在街上,犹如滴水入海,没有一点波澜。

一路提心吊胆,好在平安无事。

高俅权力虽大,但大不过东京城。况且对他来说,“林娘子死了”和“林娘子失踪”,效果都差不多,都能打消高衙内的那点念想。

因此进了济州府,一行人都松口气,找客店歇脚。

张贞娘从未出过远门,连日劳累,有点水土不服。锦儿伺候她在房里歇了。

阮晓露出门买菜。张教头放心不下她一个小姑娘独行,也跟了来,一路上旁敲侧击地问她来历。

“姑娘英勇豪迈,拳脚功夫了得。那日你出手相助的招式,老儿我从未见过,不知师从何人哪?”

阮晓露装傻,敷衍几句。她想,自己要是真照实说是林冲教的,那必然要引出一大堆问题:在哪教的?啥时教的?林冲不是应该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吗怎么有时间琢磨武功?……

她还没想好怎么提这话头。

市场里有卖鲜鱼的,水渠引来汴河的水,木桶里养着几尾大活鱼,四周腥味扑鼻。阮晓露不禁怀念起梁山水寨那个卖鱼摊子。

正看鱼呢,哗啦一声,一双油靴踏来,溅了她一脸水。

一个捕快押着个犯人,趾高气扬地当街而过:“看什么?看什么?躲开躲开!”

这臭德性,放梁山早挨揍了。但是在太平地界就属于家常便饭。大家敢怒不敢言,湿着身子让出一条道。

阮晓露抹一把脸,却觉得这捕快自己好像认识。

尤其是一双招风耳,格外面熟。

这不就是那个前来缉捕自己和老娘,结果反被阮氏三雄臭揍一顿的济州府巡检何涛嘛!

冤家路窄。何涛一扭头,看到了买鱼的姑娘。

他吓了一跳,揪着犯人的手不由得松了两分。

“哎,哎,哎,你……你,哎,来人……”

阮晓露藏不起自己这张脸,也只能大大方方地一笑,走两步转向僻静处。

“何观察,别来无恙啊。哎唷,脸上怎么回事?”

好好一个公务员,额角居然刺了几个小字,“迭配…州”。

看来是上次缉盗不利,被上级警告了:再失手,就把你给发配走。

一千年前还不讲什么人权,脸上刺字的比比皆是。

而何涛看着面前这个人,心里已经开始创伤应激,想起了被三阮当沙包揍、不堪回首的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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