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意外。
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想不到。
首先,这个男孩子很成熟,方方面面都在照顾着,考虑的问题非常周全,讲话也让人很舒服。
其次是态度,这是让谭中宏最为触动的地方。
一见面就要帮着背包,上下车都搀扶着,没有任何的嫌弃,脾气好,教养也好。
一口一个叔喊着,不只是嘴上说的好听,而是真的把自己当个晚辈在尊重着谭中宏。
越是穷苦的人,越是见多了世态炎凉,也就越是内心敏感。
谭中宏的化水平不高,一辈子生活在社会的底层,还因为曾经的执拗一直经受了很多人的冷眼和恶意。
他不太会说话,大道理也懂得不多。
但他真的觉得这个男孩子很不错,很难得。
在车上的时候,谭中宏看见自己女儿看向小许的那个眼神,他是过来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讲真,他高兴,是真的高兴。
可另一方面,他又很不安,心里特别的没有底气。
谭中宏之前问过家里人,也了解了一些信息,知道小许是县城的,父母都是工作的,还是个独生子。
今天见面一看,人高高帅帅一表人才,也是江大的,教养好,能说会道,开的还是奥迪车。
他这大半辈子也没认识到什么大人物,所以见到小许后,真觉得这个男孩子就是人中龙凤了,将来前途肯定不小。
可自己的女儿呢?
不会说话,性格也木,有个妹妹才七岁,父亲还是个残疾人。
所以这可怎么办啊?
谭中宏起了身,拄着拐走到了窗前,他拉开窗帘看着外头的天空。
今晚的天气不错,半月当空,能看见不少的星星。
谭中宏呆了一会儿,抹了抹眼角的泪,然后有些自顾自的念叨着故去很多年的子衿妈妈的名字:
“农霞啊,咱家大女儿长大了,要是你在就好了唉。”
“这种事情我是真的拿不定主意的,我不懂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是怪我,没什么本事,唉……”
一口气叹深长。
过了一会儿,谭中宏似乎又想明白了些什么,念叨着:
“那小许去过咱们家,是子衿的同学,他是知道咱们家情况的,今天又这样对我,那他肯定是真心的,是吧农霞?”
“对,对对,是真心!只要是真心的就好。”
“小许肯定是真心的啊,奖学金那事他就是用了心的,他给子衿做了那么多也不让说,那他还能图啥呢?不就是图对咱女儿好么?”
谭中宏自说自话的,突然宽心了起来,抹着眼泪却满脸的笑意。
然后低着头,顿了顿,继而又念叨着:
“说起来真是没脸啊,我今天见咱女儿,一眼没认出来,子衿以前都是旧衣旧裤,又瘦,又怕人,可今天她不一样了,漂漂亮亮的,一点不比别人家的闺女差!”
“她现在给我电话的次数多了,话也多了,上次还对我说让我不要太累了,说她长大了,也会替家里分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