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十排的渣子跟官差一样,在大街上大呼小叫,撵得鸡飞狗跳,四处搜查许二麻子。
张三爷却约了杨小山坐在他的德胜酒楼里喝酒喝茶,手下的听差、堂口的弟兄也都散出去了,专门打探许二麻子是否真的进了丰乐场。
按照他的推测,既然马武突然发难捉住了许二麻子,又怎么可能让他逃脱,退一万步,就算许二麻子逮着机会跑了,也不会傻不拉叽跑进丰乐场来找他。
派出去的听差不时有消息传回来,说南门坝那边传来消息,许二麻子的确是跑了,当时太和十排追着他的屁股撵,许二麻子没办法,只能往人多的地方钻,有人亲眼看见他进的丰乐场。
杨小山道:“三爷,我真服你,马武这样欺负永和,你居然坐得住,要是我,早他妈杀出去了。”
张三爷举起酒杯:“杨少,此一时,彼一时呀。来,走一个。”
杨小山端起杯子:“到什么时候,江湖都是快意江湖,率性而为,要干就干,干了再说!”
张三爷呵呵笑:“来!干杯!”
“哎呀,三生有幸啊三爷,我是想不到三爷这个节骨眼上能请我喝酒,来,感情深,一口闷。”
俩人干了,张三爷提壶斟满:“杨少,你是知道的,永和、福成,我们两家从打开山门那一天开始,一直就是兄弟交情,你老爸和我老哥,他们那时候喜欢玩啊,但是生意场上,他们都是相互扶持的,这一点,杨少肯定清楚。”
杨小山道:“三爷说得不错,我们两家就是一直攀比着做大的,生意嘛,没有攀比竞争就没有渠道,人多走路,路才会越走越宽嘛。”
张三爷哈哈笑,举起筷子把鸭头夹进杨小山碗里:“杨少这话的学问好深啊!别只顾说话,吃!边吃边聊。”
杨小山也不客气,直接抓在手里啃着:“许家的事是真的吗?”
张三爷道:“谁知道呢,许二麻子这个王八蛋,一直跟我说,税玉堂摸进许家那天晚上,他是连滚带爬逃出来的,具体怎么回事恐怕只有他知道。杨少那时可能不在丰乐场,你肯定不知道税玉堂那王八杀人有多狠,只要是他找准的点子,几千人围上来砍瓜切菜一样。我们两家都这样,许家能幸免吗?说是许二麻子杀了他伯伯伯妈,可能吗?马王爷那王八,那时候就不知道浑水摸鱼摸了多少混来财,你想啊,丁鸿臣都通缉他了,他能是好东西吗?现在,他王八反过来说,是许二麻子杀了许万两,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杨小山道:“似是而非,真真假假,是不大好判断。可是,你们陈家大奶奶怎么回事?该不会是怕了吧?居然让他去收拾许二麻子。”
张三爷摇头,叹气:“女人就是这样,经不起一点风浪,她是看不惯我买股票啊!唉……这个,我不能计较,银子这个东西,说实在话,拿出去容易,赚回来难,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杨少肯定以为我也怕了马王爷那王八,实话说,他在我眼里不过是一条疯狗,有道是,打狗看主人。”
“看主人?他的主人是谁啊?”
“杨少,你不会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
“那我问你,现今的丰乐场,谁说了算?”
杨小山嘿嘿道:“肯定不是你我。”
“杨少这话精辟!那肯定是你二爸杨铁山啊!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不看其它,就看那天蒋黎宏那怂样!”说到这里竖一个大拇指:“杨少,我服你!更服你二爸!”
杨小山呵呵笑:“服我干啥呀三爷,我二爸再厉害,都是我二爸,跟谁都不相干。”
“你是不知道呀杨少,当初在县城斗何家,你二爸和马武是搭档,他们两个一联手,何家瞬间灰飞烟灭。马武这王八心黑呀,你二爸也是有些顾忌他的,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不是?那天在你的酒楼喝酒,你不也看见了吗?杨大人都亲自到门口去请他了。这不就说明他俩关系很硬吗?要是换了我,杨大人会请我吗?肯定不会呀!这不说明他们俩明里不相往来,私下里好得很吗?你当我怕马王爷?我是怕杨大人脸上不好看!你说,我现在要是跟马王爷一般见识,杨大人会怎么想?”
杨小山哦一声,笑了道:“那也不能窝窝囊囊让他欺负呀!”
张三爷又是一声叹息:“今天这事儿的通篇,真说起来,许二麻子是不对的,他卖人就卖人呗,他王八非要先奸后卖!也是撞着鬼了,偏偏那女人又被马武这个不要脸的看上了,若不是这样,又怎么会有这些事呢?你说,这事儿跟谁去说理?要依得老子的脾气,巡防营三百兵勇开过去,直接就能灭了他太和十排!可你也知道,我现在跟以前身份不一样,不能胡闹。”
“那你打算怎么弄?”
“让他呗!杨少,我只能让着他!谁叫许二麻子有错在先呢?”
杨小山想笑,努力憋住了:“三爷大度!我不得不服!马武跟我二爸关系到底怎么样,我不是很清楚,不过马武还是有些料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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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八这些年网络了不少人,特别在县城,衙门里那一帮子,除了蒋黎宏,几乎都服他。”
“服他什么?”
“江湖伎俩呀!杨少,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他王八在县城几年,丰乐场清净几年,一回来房屋修一大片,银子花完了,不敢打你的主意,指定来吃我!”
杨小山笑起来:“不说了,不说了,他倒是想吃我,他来吃一个试试!”
张三爷道:“好嘛,不说了。诶,杨少,你杯子里的酒没动呢,干了!”
杨小山举杯道:“喝完这一杯,我不来了,莫要醉醺醺的回去遭老娘骂。”
张三爷道:“不能不能,这才喝多少,你请我喝酒,我喝你几大坛,我请你喝酒,怎么也得把这一坛干完。”
杨小山一口干了杯子:“喝一个时辰了,真不来了,今后我们少不了要经常喝酒,机会有的是。”
张三爷道:“那今后就承蒙杨少多关照了。这样吧,重新泡一杯茶,压压酒气再走。”
这边酒局完,那边马武背着瞎眼老娘,领着蓝氏姐妹已经走到了德胜街。
说好今天要吃八大碗,身后的弟兄不少于三百,前呼后拥,浩浩荡荡。
光洪顺今天是提口袋的,身上揣着从许家搜刮来的几百两银票,背上还背了一包散碎银子,他知道,这顿酒搞不好就是马武大婚的喜酒,到德盛酒楼吃,给钱不给钱是一回事,但得把银子带足,万一瞎眼老娘不许生事,那就得好好吃这一顿饭。
隔着酒楼老远,马武问道:“兄弟们,饿吗?”
弟兄伙些还没开口,瞎老婆婆先发话:“不饿就不能吃吗?老娘闻到烧海椒醋酸味儿了”
马武道:“妈诶,你闻到的是凉粉摊上的味道。”
瞎老婆婆道:“那就吃包谷凉粉烧海椒!”
马武头大,把蓝蝶儿的手一摇:“你想吃吗?”
蓝蝶儿回答得干脆利索:“老娘吃啥我们就吃啥。”
马武诓她道:“婆娘乖,莫做过场,今天日子不同,乖点乖点。老娘双眸不见,她是没吃个啥好吃的,卖凉粉的又不会掉涪江河淹死,明天再吃不迟,说好的吃八大碗,今天我们就只吃八大碗。”
喽喽们哄笑:“嫂嫂乖,莫做过场,哥哥今天想做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