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死人道:“那正好,我多留女儿几年,多帮我养几年蚕。照今年这个势头,我家的银子也会白生生的堆起来。到时候我搬沟底下来,两亲家住一堆,我看哪个王八敢欺负。”
黑牛见他要当真,玩笑话就不敢说了,看着赵老四做无奈状,赵老四道:“焦死人,你蠢啊,你要当真,就找大奶奶去说,你看他还敢赖账不?”
焦死人道:“要得要得,我过几天就去。”
黑牛慌了:“有你们这样欺负人的吗?还找大奶奶去说,怎么不找老太爷呢?你要有本事,现在就把翠翠给我,谁也不找,我卖完茧子就领人去,这一担茧子就做聘礼。”
这下,焦死人心痛了,舍不得了。
赵老四哈哈大笑:“你这是要他的命啊!哈哈哈!”
今天的首饰垭,卖茧子的人比上一季多了一倍,大背篓小背篓白生生的茧子挤爆了垭口,黄果树下人头攒动,要想过去,只能踩人肩膀上。
焦死人黑牛等桃树园来的人,统统被拦在垭口的半山腰,叽叽喳喳的吵闹不绝于耳。
一看这么多的人,焦死人又要哭了,对黑牛道:“亲家,这怎么是好,我家里还有好几担呢,这……这这都怕是要排到天黑了,家里的怎么办?”黑牛想不到他直接喊亲家,瞪大眼珠子道:“你说你家里还有多少?”
焦死人红了脸,嘿嘿道:“还,还有这样的三四担……“
黑牛赵老四都傻了眼,赵老四道:“我的天呐!你这是养了多少?”
焦死人挠头抓腮:“女儿雄心大,养了双份。”
黑牛为之一激灵,赵老四问:“都摘下来了吗?”
焦死人道:“女儿手快,怕是都差不多了。”
黑牛埋怨起来:“你不早说,我好叫人帮你送嘛,现在只有再回去了,茧子摘下来不卖要捂坏的。”
正说着,前面一阵骚动,打人墙边上挤出一人来喊叫着:“麻烦,麻烦桃树园的,桃树园的都把茧子送到孔雀桠码头装船,自家人都辛苦一下,送到码头去过秤结算,这里挤不下,疏散,疏散,走,我领路……”
黑牛一看是赵老三,一把拉住他:“怎么回事,五爷他们人呢?都没人转送吗?”
赵老三一看是他们几个,擦汗道:“人太多了,这一季人太多了,都挤一堆了,转运不通了,走走走,都跟我走……”
黑牛挑起来要走,一看焦死人,又一把拉住赵老三:“你莫走,你得帮郑哥挑上这一担,他家里还多呢,得回去找人送。”
赵老三一看焦死人,顿了数秒,问道:“还有多少?”
焦死人不免紧张,竟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了。
赵老四忙替他说还有四担。
赵老三竖了一个大拇指,不去接焦死人的胆子,而是接了黑牛的担子道:“还得你回去帮他,他到哪里去找人?走了走了”
说完挑起来就走。
人群都一转向,前呼后拥跑了起来,都要赶在天黑之前卖完茧子回家呢。
黑牛跟在焦死人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去吧,我保证找人全给你送来,一个茧子都不会弄丢就是。”
焦死人道:“亲家,麻烦你了哈。”
旁人听他喊亲家,都问他哪来的亲家。
赵老四哈哈大笑,这家伙,当众喊出来,怕是要赖上黑牛了。
走下首饰垭一路的林子,几条路上白晃晃的茧子长龙归拢大路,无尽无头。
焦死人这才知道,自己家那一点点茧子只能算是涪江河里的一滴水,少得可怜。
赵大少爷的生意救了无数人,白生生的茧子怕是要堆成山了。
焦死人走后,翠翠金瓜摘完了所有该卖的茧子,在院坝里垒了几大簸箕银山。
见公公久不回来,翠翠吩咐金瓜在家看好茧子,自己背起一背篓要给公公送去。
走没两步,迎头看见院坝里走来一群人,这群人中竟然有桃子和赵干精,她认得黑牛黑子,却不知道怎么称呼,只得先叫道:“桃姐姐。”然后眼睛一直盯着赵干精。
桃子忙应道:“翠翠,我爸爸和二爸帮你们卖茧子来了。”
翠翠不解,一脸疑问,怔怔地看着他们。
黑牛放下自带的背篓:“翠翠,今年卖茧子的人山人海,首饰垭挤不下,我们桃树园的人,都要把茧子送去丰乐场,你爸爸怕是天黑都回不来,我们是来帮你的,你相信我们吗?”
翠翠不知怎么回答,就看着桃子。
金瓜道:“你们为啥要帮我们?”
黑牛笑着对其他人道:“我就知道这两个小家伙不相信我们,动手吧,不能耽搁。”
四个男人动手装茧子,金瓜想干涉,但是不敢,就看着翠翠。
桃子伸手接下翠翠肩上的背篼说道:“翠翠,你放心,是你爸爸叫我爸爸他们来的,你爸爸在码头上等呢。”
翠翠道:“姐姐,我相信你们!”
黑牛听她这姐姐叫得跟亲姐妹一样,一边装茧子一边打量着金瓜,又回头看自己的干精,两厢一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