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给孩子一个惊喜的,没想到白忙活一场,还欠了赵大少爷这么大一个人情。
可焦死人不能就这么算了,孩子没有新衣服,最起码得弄一个洗脸盆,没有镜子和梳子,大不了把魏氏的抢过来给她。
想到这里,直接进屋把魏氏和自己的梳子铜镜拿来交到翠翠手上:“爸爸今天本想赶场给你买新衣裳和镜子的,没想到没办成。这把梳子和镜子你先拿着用,等爸爸有银子了再给你买新的。”
翠翠拿着梳子,不解公公的意思,问道:“爸爸,这是妈的,你拿来给我?不是要我挨打吗?”
“她敢,老子弄死她!”焦死人气呼呼地说。
翠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凶狠吓得不轻,为一把镜子就要弄死她,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宁肯不要。
焦死人也觉得这话说过头了,吓着孩子了。
但是,他得让孩子知道好坏,免得吃魏氏的亏。故而,也不去想有些话该说不该说了。
他拉过翠翠道:“女儿,爸爸要给你说两件事,第一件,对门赵家少爷是好人,大大的大好人,没有他,我们桃树园所有人的日子都过不好。没有他,山外面的坏人早就进来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的粮食会被抢。你知道了吗?”
翠翠那对大眼珠在眼眶转了两圈,放出一阵异彩,接着浸出一些白花花的泪光来。
那异彩,是因为公公这句话给赵家少爷和奶奶平了反,她激动;那泪光,是因为那贼子太可怕了,她心有余悸。
既然赵家能让贼子不敢来,父亲的悲剧就不会重演,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会看错,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会听错。
赵家就是她内心深处幸福和快乐的发祥地,不能被任何人来践踏和侮辱。
她一激动,一委屈,泪花变成泪珠就滚落下来。
焦死人心里有恨,也忘了收敛,他又道:“第二件,你这个妈才是坏人,她是世上最坏、最毒的女人,她在我们家吃饭,心却在别人那里,帮着别人害爸爸。”
“今后,她再打你,掐你,你就还手,打不过就跑,然后等爸爸回来收拾她……”
焦死人不敢说了,他看见翠翠那张脸已经由惊异变成了恐惧,泪水一颗一颗往下落,就连金瓜都撅起了嘴。
焦死人感到一阵不安,两个孩子虽然不喜欢他们那个妈,却也不恨她,他这样说她的坏话,不是让孩子伤心吗?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不假,焦死人叹了一口气,补充道:“刚刚在回来的路上,有人跟我说,你妈早上在垭口上唱着歌地咒我死呢……别人……都叫我小心点,唉……”
这些话,他本来不想说的,可是在翠翠面前,他就是搂不住自己的嘴。不把这些苦楚对着这个小小的知心人吐出来,他就觉得自己很是孤单无助。
翠翠知道婆婆并不善良,但她毕竟是金瓜的妈,妈再坏总比外人好,公公把她说成那样,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就算真的咒了,那也是口是心非,一时的气愤,应该不计较才好。
她刚刚经历了一个家的破裂,还没缓过气来了,这个家又这样的危险,实在是让人担惊受怕、伤心难过极了。
焦死人知道翠翠不赞成自己的说法,孩子总归是天真善良的,他们可以承受父母千般的粗暴,万般的不友好,就是不能接受生他们养他们的人是坏人。
但是魏氏其人,焦死人对她太了解了,他宁肯相信外人的话,也绝不相信魏氏是个好东西。
孩子不能区分父母的善与恶、不能选择父母的好与坏,但他焦死人必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防备着。
这天晚上,焦死人不让翠翠去做饭,那孩子手上的血泡都满了,有的已经破了皮,沾进生水会很痛的。
焦死人自己舀水进锅,架柴点火,把那白米抓了两把在锅里熬着,又调一些玉米粉蒸成团子。
魏氏恰好赶在开饭的时候到家,焦死人不理她,孩子们也不理她,魏氏厚着脸自己盛了饭来吃。
她感觉到了一家人的敌意,心里惴惴的,吃了饭直接上床去睡觉。
躺到床上,魏氏发现一切都不对头了,箱子被翻了,床也被翻了,这可不是小孩能干的,八成是焦死人!
她觉得很好笑,翻什么呢?指望老娘把银子藏在这里吗?做你的春秋大梦!
今晚真是有点奇怪,焦死人主动把金瓜弄到翠翠屋里睡觉去了,两个孩子无声无息,魏氏还听到焦死人锁门的声音。
锁起来干嘛,难不成害怕老娘又半夜起来去掐死她吗?
焦死人至始至终不跟她说一句话,上床时还恶意地把被单一裹,那粗糙又臭烘烘的脚蹬得她肋下生疼。
魏氏不由生出一股恶气,把他那臭脚一推:“你今天晚上恶鬼上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