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九九说着,突然抄起脚边的一面大木盾,就扔进了那王水之中,这是一面类似木排的大盾,厚达半尺,扔上去之后,直接让那泡在王水之中的骨架,碎得满地都是,而发黄甚至是发黑的碎骨渣片,随着四周的王水横流,可是落在王水之上的这面木盾,却是毫发无损,与那些入水即溶的金铁和人的肌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与此同时,胡九九身边的十余名战士,也都纷纷地找到散落附近的木盾,木排,扔到这王水之中,方圆一丈多的地方,都给这些木头所覆盖,看不到底下的王水了,只有那刺鼻呛人的味道,仍然从这些盾牌与木块的边缘逸出,刺激着众人的嗅觉。
更是有几个矮人战士,干脆搬来了城头上到处可见的土囊与沙袋,扔进了这王水之中,压在那些底下的木盾之上,这些土质的东西扔进王水,袋子的边缘倒是有些给腐化,破裂,让里面的沙土都倒了出来,仿佛是在地上种出了一块块的土壤,连那些随水四处流淌的人骨碎片,也看不到了。
胡九九的眼中闪着热泪,看着这一片土木混合的地方,哽咽道:“树根兄弟,你入土为安,和老肥,阿毛,黑猫兄弟一起,先走一步,我为你们报了仇,稍后就到!”
贺兰哈里木咬着牙:“想不到,这怪水居然无法溶化土石木块,这世间万物,还果然是相生相克呢。我更想不到,你们这些矮人,居然能有如此的手足情义,甚至超过了上次的那个北府军唐方!”
胡九九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都是受上天诅咒,身有残疾,在这世上受尽了白眼和常人的歧视,甚至给当成怪物赶出村落,四处游荡,我们从小就只能在一起抱团取暖,一起去当佃户,一起去练武学艺,一起乞讨,继而一起去盗墓,世人因为我们矮小,不给我们饭吃,甚至不让我们从军,我们就自己去找钱拿找事做,这就是我们摸金校尉,这就是我们的兄弟情义,你杀我们这么多兄弟,我们就是拼了命,也要为他们报仇!”
贺兰哈里木的身后,慕容霍集布挺身而前,挡在了他的面前,沉声道:“好个嚣张狂妄的矮子,你以为能踩着这些木盾和土块过来,就能杀得了我们吗?告诉你,我们可是大燕的宿卫勇士,你不是要给你的兄弟报仇吗?来吧!”
他说着,双手抄起那把大剑,对着胡九九就冲了过去,而两个持戟的护卫,也紧随其后,跟着冲出,贺兰哈里木的身边,六七个铁甲战士,亦是吼叫着跟进,扑向了胡九九。
胡九九大笑一声:“来得好,今天,就让你们这些胡虏,见识一下我们吴地男儿的武艺!”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挺身而起,两手一错一分,一把战斧和一把铁锤分别抄在了他的左右手,对着慕容霍集布就冲了上去。两边的军士,顿时就混战成了一团,在这方圆二十余步的空间,刀光剑影,好不热闹。
贺兰哈里木面沉如水,仍然是站在那木厢的门口,驻刀而立,身后的掌旗兵乞比何看着两侧的战况,只见巴特尔已经带着不到百名的战士,靠着长枪和盾牌,隔着那两侧的狭窄小路,跟着两侧的晋军在互相穿刺,个头矮小的晋军战士,在这种对抗中反而是占了不少便宜,尽是往燕军甲士下三路的腿脚处招呼,而这个时候,武器的长度是差不多的,弥补了他们身形上的劣势。
谷lt;sangt; 可是反过来,燕军的这些高大甲士,却是要弯着腰甚至是蹲在地上,用长枪跟这些矮人们对刺,显得非常地别扭,也不利于机动,几十个回合交锋下来,已经有十余人被刺倒在地,而整个的阵线,也是逐步地在后移。
正面的木排与沙囊之上,打斗也在不停地继续着,第一批上城的胡九九及所带的卫士,多是武艺高强之人,虽然人少,但是跟这十余名燕军甲士正面打起来,却是不落下风。
后续的城头之上,仍然时不时地有晋军的战士翻过城墙,沿着绳索或者是通过云梯登城,在城墙垛口那里推云梯,砸石头的燕军战士,一个个地倒下,而后方的木厢,却是再也不能有一个升上来,起码在这中央两百步左右的城墙段内,五个木厢里只有一个还停在城头,就在贺兰哈里木的身后,其他的四个,早已经坠落城底,或者是焚为灰烬,再也不可能为这段城墙带来一兵一卒了。
乞比何咬着嘴唇,大声道:“将军,你快撤吧,我们都尽力了,再不撤,我们真的走不了啦,将旗在这里,可以吸引敌军,你赶快趁木厢下城,换个方向带援军来救我们,那个,那个公孙五楼将军不是说吗,他们也能上城来的……”
贺兰哈里木突然笑了起来,摇头道:“乞比何,如果公孙五楼真的想救我们,刚才就会主动上来支援了,至不济,也会亲自登上别的城头,带兵突破过来援救,可是打了这么半天了,你见他来了吗?”
乞比何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内墙,只见公孙五楼正忙活着,带着百余名家丁护卫,在搬运着东西,运到那散落各地的十余部投石车之上,看起来,是要进行投石攻击了。
乞比何咬牙道:“这个滑头,就只想着远远地发发石头,近战拼命,死都不肯!”
贺兰哈里木咬了咬牙:“晋军中有能人,我还是低估了他们,没想到我们的木厢运兵之法,居然会给这些矮子靠了怪水和黑火能破解,我是大将,不可以逃跑,不然有何面目去见死去的将士?!”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杀意一现,看着面前的战况,这会儿的功夫,已经几乎形成了三四个矮人和晋军护卫,在围攻一个燕军甲士的情况,更是源源不断地有一些黑色劲装的彪形大汉翻墙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