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德义察觉到夫子和学子探究的视线,也知道两人关系包不住了,要被这不肖女连累,暗自咬牙,先声夺人:“你这孽障,在这丢人现眼!还不赶紧滚出去!”快速上前,扬起手,就要给叶芸一巴掌。
叶芸闪身一躲,叶德义打了个空,追上去还想要再打,一个大男人当众打个弱女子,这场面简直有辱斯,被夫子喝止了。
叶德义忍着怒意,作揖解释道:“杨夫子,这是学生不肖女,学生管教不周,她竟敢擅闯课室,还请夫子治她个扰乱县学之罪,学生大义灭亲,绝无二话。”意思就是跟他没关系。
他这话一出,众位学子更是炸开锅了,没想到看着像仇人的两人,竟然是父女,而且这做父亲的也忒无情,脸上全都是浓浓的八卦之情。
“你要教女,回去教。”杨夫子背着手,斥责了叶德义一句,转头板着脸看着叶芸不悦道:“你要我评理,讨公道,也是找错人了,你该找的是族长长辈。”
这时,隔壁课室的师生似乎听见这边的喧哗,好些学子已经挨挨挤挤在窗户那里张望,课室的陈夫子也朝着这边走过来。
叶芸被杨夫子呵斥,丝毫不惧,面不改色高声道:“族中长辈不公,一味偏袒叶德义,逼死我亲娘,我找他们有什么用?夫子是叶德义之师,教不严,师之惰?难道就跟夫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找夫子评理自然合情合理,若是夫子不能替我评理,我也只好去衙门击鼓,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还希望夫子能给我个评理的机会,说完就走,绝不纠缠。”
这番话叶芸昂首挺胸,说的铿锵有力,听得过来的陈夫子精神一振。
“好个教不严,师之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清官难断家务事。”陈夫子本来还对这边喧闹闹事的人不满。
等他过来乍然听到这些从没有听说过的话,反倒是有些好奇了,尤其是这话还是个女子说出来,更是有些不同了。
他一走近,打量了闹事的人一眼,只见对方虽是个年纪不大,貌美如花的姑娘,穿着粗布,却没有一点乡野女子的粗鄙畏缩,谈吐不凡,神情坦然,说话态度不卑不亢,双目清明。
陈夫子最后一点不满也消失了,反而对这陌生姑娘莫名有些好感,欣赏。
“杨夫子,这姑娘看着也不是蛮横无理的人,既然她找你评理,又关乎你一个学生,听听又何妨?”陈夫子说道。
其实杨夫子听着叶芸这番话也着实有些好奇,这姑娘谈吐不凡,可不像是个乡野女子说得出来的,倒像是读过,正犹豫,听陈夫子这么说,也就顺水推舟,抚了抚长须,点了点头。
“多谢两位夫子。”叶芸暗松了一口气,鞠躬道谢。
叶德义听到两位夫子这话,顿时感觉一阵晴天霹雳。
这两夫子也实在是太糊涂了,这时候不该治不肖女一个扰乱县学之罪?竟然由得这不肖女抹黑他。
…………
叶经和几个叶家族人驾着租赁牛车,一路匆忙赶到县城,到了牲畜寄存点。
本来叶经几人还不信叶芸敢只身去闯县学,等他们看见一辆骡车,看守人说是个十二三岁的姑娘寄存的。
听守人的模样描述完全就是叶芸!
“她还真敢去啊!”一个叶氏族人震惊不已。
“糟糕,赶紧去县学拦住!”叶经面皮一紧,一改刚才的漫不经心,被这消息震得脑中一片空白,吼道。
原来他爹说的没错,叶芸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
叶经几人匆匆赶去县学,结果在县学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叶经连气都没喘匀,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问看守人:“请问有没有个十二三岁姑娘来这里?”
“哦,好像有个十二三岁姑娘要看望父亲,她父亲是里头的姓叶的童生郎,不过进去怎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那位看守人似乎还有些疑惑。
轰隆一声,叶经几人只觉得一阵五雷轰顶。
进去了!
她个姑娘家还真闯进去了!
叶经几人也想要进去,可惜好说歹说,这看守人丝毫不留情面,他们在县学门口手足无措。
“你们俩快去村里通知我父亲一声。”叶经心下惴惴不安,总觉得结果不知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