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近。
但是他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没有将她的手拽下来甩到一边,也没有用欲言又止的眼神暗示他想要起身。于是明日奈心安理得地想:看来这个姿势他也很满意,不如就先保持两个小时。
两——秒后,狗卷棘一手绕到颈后,轻拍了拍她的手腕。
明日奈顿时耷拉着脑袋,回身去找被子抱在身前,重重叹了一声,试图发泄自己的不满。
虽然其实她也不知道,具体在不满些什么。
【要喝水吗?】
因为走神,加上还没完全恢复,注意力不大集中,狗卷棘第一次比手势时,她甚至有点没跟上。又问一次,才明白他的意思。
——她有手有脚,却要喝别人端到床边的水,这是何等没有骨气的行为。
明日奈:“温水,谢谢。”
幸好她没有骨气。
狗卷棘将冒着热气的玻璃杯放在她两手之间,确定她可以捧住,温度也还合适,才松了手,坐到旁边。
【刚才你说到麻醉剂,那是什么?】
可能因为她看起来有些反应迟钝,这次他的动作慢了许多。明日奈看得分明,不过没有解释,愉快地接受了这小小的贴心。
但是麻醉剂……
这就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话题了。
“奥他利非,一种强效镇定剂,作用在神经中枢,副作用极强。使用剂量需要精确计算,否则会有非常严重的后遗症,所以基本不允许流通。”
还有一句:过量吸入会产生依赖,必须长期服用。
不过这话说给她自己听就够了。
“……你也不用太紧张。检出的量极少,还不到警报拉响的标准。对你下手的,或许只是个小菜鸟,我会在他再次有所动作前抓到他的。”
明日奈想伸手拍拍他的肩,发现他坐得有点远,只好作罢,临时改成拍了拍床沿。
像是在拍灰尘。
——他应该明白自己想要安慰他的心情的吧。
明日奈乐观地想。
然后发现他似乎倒并不怎么后怕,只是在认真回忆。
过了很久,才迟疑着告诉她:
【但当时,我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明日奈无言:“这种方式,本来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发现任何异样啊。”
明日奈天马行空地打比方:
“在‘帐’中射出的麻醉剂,就像是八百米冲刺时意外飞到你眼前的一只小飞虫,不痛不痒,甚至等它飞走,连你自己都会怀疑是不是真的存在过这样一只虫子。可是当它来时,你停了半秒——只需要这半秒,对手就会赶超,胜利和欢呼和领奖台都会属于别人。”
“在‘帐’里,你的对手是咒灵。”
狗卷棘安静下来。
明日奈低头专注喝水,决定给他一些接受现实的空间。毕竟她最开始知道时,也用了很久。
只是,如果说当年残酷的现实给了她一记迎头痛击,那么眼下,狗卷棘就给了她迎头二击——短暂沉思后,他非常认真地问:
【这么做,不会留下痕迹吗?】
明日奈睁大眼睛呛咳起来:不会吧,她是在说什么路人甲乙丙的事吗?她是在委婉告诉他,他才刚刚侥幸死里逃生,怎么当事人自己反而开始好奇一些技术性问题了?
明日奈看着他脑补:扳机已经扣下,血从头顶刷刷冒出来,他还要从地上摇摇晃晃站起来,走过去问问开枪的人,“你这个枪,是什么牌子啊。”
好奇怪啊!
明日奈从床上跳起来,因为腿软甚至有点踉跄。勉强站稳,用手比出一把小手枪抵在他额头:
“就这样,杀手躲在黑洞洞的枪口后面,瞄准之后射击。子弹接触到皮肤时,咒力形成的外壳会溶解消散,里面包裹着的奥他利非可以毫无障碍进入你的身体。”
明日奈食指在他额头点了点,泄愤道:
“然后咒灵就会趁机吃掉你。”
居高临下,明日奈感觉自己很有威压。
狗卷棘仰头看她,没什么表情。
解释完毕,明日奈正想结束这个突如其来的扮演游戏,忽然手腕被人捉着往前一拽,一声惊呼,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趴跪在床上,下巴刚好重重磕在他肩头。
明日奈简直痛得想骂人,没去管现在是个什么姿势,先揪着他的耳朵抗议道:“你要不要自己来试试这有多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