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柄,单手可握。
习剑之人,只会在刚刚入门时,双手握剑,锻炼挥剑的速度与力道。
姬雪这般模样,完全是个入门都没学透的门外汉。
不止是面具少年,逐鹿楼中的众妖魔都笑出了声。
可悲可叹,世上痴情种总逃不过殉情的命运。
“好。”面具少年大发慈悲地应允了这少女生命中最后的闹剧。
他的神识探查过少女的躯体,连一丝灵力都感觉不到。
正如她所言,她不过一介凡人。
连剑都拿不直的凡人。
丧失挚爱的少女的双手仍在惨抖,她咬着牙,朝面具少年挥剑,轻轻的一柄剑,在她手中宛如千斤重。
剑刃相撞,面具少年单手挡开,姬雪便被力道冲得倒退两步。
群魔的笑声更大了。
姬雪立在擂台正中,似乎不堪其辱地闭上了眼。
她喘息着握着剑,肩膀和胸膛都在剧烈耸动,近乎喘不上气般,看起来随时都会痛苦地跪地呕吐。
黑暗在姬雪眼前降临后,妖魔们的笑声就在她意识中远去了。
只余风声,沙沙作响。
在这寸小小的天地之间,姬雪的注意力越来越集中,最终,只剩下她和对手。
走路的步伐,呼吸的节奏,肌肉的流线,血液的涌动……一丝一缕,要杀掉的人的具象渐渐出现在她的脑海。
她闭着眼,但比睁着眼看得更清楚。
石头剪刀布,强壮的人不一定会获胜。
但预判了对方的人,一定会获胜。
对姬雪而言,胜负永远只在一线之间。
因为,杀人夺命,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
用愚蠢的表象让对手放松警惕,用失控的自我麻痹对手的神经,用紊乱的步调干扰对手的观察。
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姬雪就好好测试过自己的躯体。
对一柄兵刃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时刻保持锋利。
所幸,这个世界的身体,强度是她曾经所拥有的一万倍。
杀手永远无需比猎杀目标强大。
只需在猎物挣扎前,找到它最致命的弱点,斩断它最柔软的咽喉,将其一击毙命。
擂台中央的姬雪睁开了眼睛。
像所有进行用尽全力的最后一击的、孱弱的门外汉般,姬雪吼叫起来,双手举着剑朝面具少年冲去。
似乎叫得越大声,他们妄想中的力气就会越大。
看着这样笨拙的姿势,面具少年虽稍作尊敬地绷紧了身子,但手中的剑仍不免懈怠。
时间从眨眼的那一刹那流过。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人知道姬雪是如何做到的。
在肉眼无可捕捉的一瞬之间,面具少年就碎了一地。
血肉飞溅,发出噗嗤的落地声。
再强的复生能力,也不能从碎块变回来。
群魔的笑声如同上一次一般,戛然而止,滑稽而荒诞,留下令人窒息的寂静。
擂台中央站立着的,只剩下姬雪。
她脸上的惊惶尽数消失,只留下无尽的平静与冰冷,如同凝结一切的坚冰,如同刽子手刀刃上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