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甲字班学子落座,很快便将整个学堂坐得满满当当。
坐在后排的孟怀安向前望去,光从服饰上看,也是越往前越精美华丽。
忽然,一名女子款款走了进来,并没有前往教习处登记,而是径直走向了甲子组,在金朵儿身边坐了下来。
教习看了一眼,也没有出言制止的样子,继续发放剩余的几个分组的牌子。
“是她”,看着熟悉的眼神,孟怀安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此女正是孟怀安上次在建康城外,机缘巧合,隔着马车的窗户有过一眼之缘的女子。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并没有用面纱将大半个脸挡起,孟怀安得以看到真容。
细长的柳叶眉下,一双明亮的眸子闪烁着流光,鼻梁挺直,略带柔和的弧度,宛如古玉般精致,嘴唇薄厚适中,红艳动人。
只不过如此绝美的脸庞却带着一丝冷意,让人轻易不敢靠近。
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孟怀安自认为够不上君子,所以止步于多看佳人两眼的层次。
当然了,学堂内不乏和孟怀安一般的志同道合之士,只不过和其余人不同的是,孟怀安是明目张胆地四处张望。
很快,负责登记的教习便完成了所有甲字班学子的登记,随即便带着登记册离开了甲字班,随后一名中年男子便走了进来。
随着男子进来的那一刻,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学堂,瞬间安静下来,仿佛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得见。
“我便是今年负责你们甲字班的教谕,至于我的名讳嘛,恐怕你们很多人都已经提前知道了,在下蔡伯安。”
“蔡伯安,这是谁?”,孟怀安听到这个名字后,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
很快,和孟怀安同组的学子便给出了答案,“居然是我大燕当世大儒蔡伯安先生,听说蔡先生在年纪轻轻的便在京城担任要职,后来因不满当朝腐败,便申请外放担任扬州刺史,之所以来院教也只是因为被弹劾暂时辞官而已”。
“听说这两年圣上已经有悔意,想要再请蔡先生回京,届时可就不是授予一个简简单单的刺史了。”
“那可不一定,我听说蔡先生的对头尚右仆射崔桢并没有失势,即使能回去,也阻力不小。”
“管他呢,总之蔡先生成为我们的教谕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以后出去,我们也能自称蔡先生的半个弟子了。”
听完周围学子的讨论,孟怀安才勉强了解眼前这名蔡先生的来历。
也许是多年身居高位养成的气质,蔡伯安的一举一动都伴随着威势,让人不敢轻易在其面前造次。
做完介绍以后,蔡伯安眼神跳过前排的学子看向后排说道:“我知道,也许你们对院如此分组的方法肯定有不服气的,可这就是现实,出身好,有时候也是一种实力”。
闻言,前排的学子们更加地趾高气扬。
一些后排的学子闻言,默默地低下头,心中曾经作为甲字班学子的自豪也锐减不少。
“不过嘛,院的分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每半年都会经过一次重新考核,考核优异的自然可以进位,考核落后的则往后,所以说在你们从院毕业以前,都有机会。”
这番话,一下子又给了后排学子们些许希望,毕竟作为能从各个郡城内脱颖而出的佼佼者,谁愿意一直排在后面。
此刻的孟怀安仿佛如同局外人一般,打量着诸多学子的表情。
虽然孟怀安看不见前排学子脸上的表情,但是从身体的动作来看,这些人肯定是知道院的这项规则的。
“在知道院的规则下还这么淡定,要么是考核对于这些人来说仍然占据优势,要么就是想要进位的门槛极高!”,孟怀安在心中思量着。
果然,蔡伯安继续说道:“今年上半年的考核任务甲字班的任务已经定下,便是赈济灾民。”
说完以后,蔡伯安故意停顿了片刻,就是看看底下坐着学子们的反应。
果然,对于听起来如此陌生的任务,便有些许学子小声地讨论起来。
“赈济灾民,什么意思?”
“难道是让我等去协助官府完成此事吗,可是据我所知,院的学子即使是接触政务,也要在最后半年才会慢慢接触,哪有一上来就安排的。”
“今年的考核任务居然和去年完全不同,亏得我还花钱买了去年的题目,白瞎了。”
“今年甲字班的考核任务是院长亲自定的,说来也巧,灵感正是来自院一名学子传出的一番话,山长认为你们虽说没到兼济天下的时候,但也不能总独善其身”,蔡伯安说这番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向孟怀安的方向。
此刻的孟怀安心中有一万匹的羊驼奔驰而过,“你干脆报我身份证号得了!”
随后,蔡伯安便详细地向甲字班的学子们讲述了山上的想法,“所谓的整赈济灾民便是各位学子各显神通去帮助建康城外无家可归的灾民们,半年之后,院会根据每人的行为进行考核评分”。
听完以后,孟怀安对于蔡伯安有意拿自己当引子的怒火稍微减轻了一些。
“无论你是借助家里的力量还是依靠自己的手段,院都认”,蔡伯安特别补充说道。
此言一出,坐在前排的一些学习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动用家族资源嘛,这题我太会了。”
坐在后面的孟怀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暗自想道:“果然如自己想的一般,即使有考核,前排的学生也拥有绝对优势。”
不过对于院的这种行为,孟怀安并不反感。
从吴郡到建康城,孟怀安一路上见过太多流离失所的灾民,他们饥寒交迫,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苟活。
如今,院通过考核的方式,将这些达官贵人的目光聚集到这些灾民身上,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察觉到蔡伯安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孟怀安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眼神中再没有之前的愤怒,唯有坚定。
“我便让你看看什么叫领先几百年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