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颐被陈钦的这一声低呼终于拉回了些许的理智,她一低眼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展信佳紧闭着双眼的模样:她的睫毛轻颤,像只受了惊的蝴蝶,下一秒就会乘风飞走,是那么的忐忑不安又依依不舍,可那张淡漠如水的脸上却又是极为坚决果敢,仿佛是在压抑着什么。
她是在害怕吗
周颐莫名的在脑子里面蹦出了这个念头,呼吸之间展信佳的信息素也围绕在她的周围,里面裹藏的情绪是那么的复杂:有别后重逢的喜悦,有失而复得的惊喜,还有忐忑不安的惊慌周颐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展信佳,脆弱的不堪一击,可又倔强的如顽石般。
她不知道展信佳为什么会忽然吻了她,可冥冥之中她仿佛又知道所有的答案。
还能因为什么呢
是爱呐。
得出这个答案后世界忽然便静止了下去,时光也缓下了脚步,听着她们那迟到了很多年的情意。
周颐的心跳得很快,最深处那缺失的一角也终因这一个吻而补上了圆满。
她其实很明白自己对展信佳所有的心动,也知道自己所有自欺欺人的由来,皆因展信佳而起,又因展信佳而止。
二十几年的等待被划上了冒号,“眷恋”这个词也终开始变得有意义,她曾有过的那短暂的一生中所孕育过的所有向往,一切都只是为了看见展信佳这个人清晰的身影。
根本骗不了自己的,她明明就还爱着展信佳的。
从头到尾,都是爱着的。
展信佳这三个字,诠释了她所有的爱意。
或许她对宋溪让是留恋的,是喜欢的,是必须要负责的,但那些都不是爱,跟爱差的总是那样的远。
人来人往,有那么多的红尘她笑,可自展信佳以后,她就再没有把谁那样的藏在心口的最深处。
不敢提起,又想忘记,可在夜深之时却偏偏会不经意地念起。
宋溪让所有的好,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她与展信佳的三分相似,婚后的那些年里,她其实一直都在骗自己放下,骗自己遗忘,可当宋溪让在她
面前流露出那几丝在像展信佳的偶尔之时,她心底总会生出一些倏然的遗憾。
终归还是没有忘记,还是不肯放下。
须臾之后,展信佳离开了她的唇,四周寂静一片,只剩下了她们俩的呼吸声,展信佳很从容,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吻过了之后便抬着眼帘静静地望着她。
周颐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个念头,她应该说什么的,该说什么的
“我”她话开了个头,结果后面又卡住了。
她的心跳得很快,脸上烧红了一片。
身后曾发出惊呼的陈钦被黄柯卿捂着嘴巴拖出了教室,留下了单独的空间给她俩。
周颐紧张地有点发抖,看着展信佳那双潮湿的眼,想说的话都顿住了。
“”她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发干,身上的热度怎么也减不下去,感觉自己都要冒烟了。
气氛既是暧昧又古怪。
“我不想再装了。”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展信佳忽然开口对她说道。
周颐一怔,看着她。
有些不明白,但好像又很明白。
展信佳的目光很轻,可望向她的时候又是那么的眷恋,像是双温柔的手轻轻的拂过她的所有。
“关于我爱你的这件事,我装不下去了。”她轻声道。
周颐眨了下眼,居然没有感到一丝的意外:“”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还忽然松了口气,好像自那年和展信佳分开后她就一直提着心终于落回了原地。
她一直在怀疑与自责里来回挣扎着。
那么多年,包括重生之后她都在展信佳爱与不爱她之间反复决择,她有想过展信佳是喜欢她的,可又觉得展信佳不那么喜欢她的,林林总总的,那么多的是非对错,可怎么也拼凑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直至而今,展信佳亲口向她承认了这件事,给了她一个她最想要的答案:
她爱她。
或许隔了太多的时光,或许这不是最好的时节,但在这一刻,或许就像展信佳所说的那样,关于她爱周颐的这件事,她再也装不下去了。
爱一个人就像咳嗽那样是无法伪装
的,她的耐心总是不够,总是无法去扮演好一个与周颐没有什么关系的故人。
她没有旁人想象的那么好,她明明是自私又急切的。
只要事情涉及到周颐,她便总是会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