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派是个成立不过三十年的小门派,门下弟子不多,学得皆是些三教九流的功夫,不得精髓,只取皮毛。是以门派难以发展壮大,加上眷属,笼统也就一百来人,龟缩在一山城中。
但此门派未灭绝的原因,就在于这座山城——这是一个坐拥天险的城池,三面环山,唯一通路亦有大河阻拦。城中建筑也皆依山而建,弟子及亲属都居住这里,享受着小城独有的天伦之乐,江湖之事亦较少参与,与世无争。
长久的平和生活,几乎令苍龙派人忘了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弟子们也愈发疏于修炼。城中人倒是都很质朴善良,十年战争的末尾,不少逃难的百姓翻越千山万水找到此处,请求收留,城民们便一俱收之,给了他们安居之所。
于是,终于有一天,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农夫与蛇的故事在这里上演——曾经的难民不过是逃脱江湖追杀的魔教子弟,受陈子令所托潜藏于此。
如今,陈子令一声令下,他们便忘了城民给予的善待,露出锋利的獠牙来。
一夜之间,风动云变,无数青壮年中抗者遭割喉,降者被俘虏;老弱妇孺死伤无数,幸存者俱被赶到山洞地牢,严加看管;而苍龙派据点——位于山城中心的苍龙殿,弟子们与魔教之人血拼厮杀,却难以抵挡,最终落了个身首异处、活捉掌门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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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说,这洞府太过简陋——正好,陈子令给我选了一个没落门派的所在之地,你这就带人前去攻打;打下后,门派子弟和其家属尽皆屠杀,一个不留。”
三日前,卫旬把卫征叫到身边,语气甚为平淡地吩咐道。
“……是。”卫征心头一沉,面色一暗,但依旧垂首抱拳,状似恭敬地答复。
“对了,你的新衣裳已经送到,赶快换上,不然实在不像个少主。”卫旬没有看卫征,他正认真地看着不知何地的图纸,手随便向右一指。卫征顺之看去,发现石桌上叠了一件黑底金丝的衣袍,往上一摸,有种清凉柔软的质感——是上好的布料。
于是卫征捧起衣袍,朝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开口:
“义父……反抗者,杀之;投降者,禁闭,不是很好?或许将来能为我所用。”卫征低声道,“毕竟现在,新的逆天教人数甚少,总要补充些新鲜血液。”
“……哼,随你。”卫旬冷声答之,“总之,出了篓子,我拿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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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征赶到苍龙城城门时,见城口路障均被人破坏殆尽,城内烽烟四起;城门更是摇摇欲坠,统统大开,像是迎接他的到来。
此时,卫征一袭玄黑袍服,浮云游龙作为暗底。肩膀、袖口、衣襟均有烫金铜黄刺绣,罗纹其间;束腰更是名贵的黄金月绸,稍微一紧,整个人的身段、体态便游刃而出。
他便似一面威风凛凛的旗帜,骄傲而张扬地立于天地,从此君临臣民、号令天下。
“少主,陈子令公子传来消息,苍龙城内已收拾完毕,正等候您的大驾光临。”
一个魔教小卒跑出城门,半跪于地,对卫征毕恭毕敬地道。
“……他倒是会给我省事,不用我费兵马了。”卫征心中如此想,抬手一挥,对身后数十人道:“走,我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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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城中断墙残垣,于白烟弥漫中步上数十台阶。卫征一行人来到苍龙殿门口,而陈子令早已恭候多时,见后者前来,他脸上堆着狐狸似的微笑,迎接道:
“少主,您终于肯回来了。”
卫征置若罔闻,把鞠躬快九十度的陈子令晾在一边,干巴巴地维持那一姿势好久。
直至越过他好几步后,卫征才问:
“城中居民可已安置?”
“自然,都关在山牢和地牢中,不知少主如何安排?杀之?奴役之?”
“先关着,一日三餐不可少给。苍龙派弟子呢?”
“反抗者、逃跑者一应杀之,投降者也关在了牢中。不过他们……虽说被打败,可还是蠢蠢欲动,欲行不轨,少主如何处置?”
“……掌门呢?”
“掌门已经捉拿,就在殿上等候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