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榜出来,徐嗣谕二甲第十名。
徐府举家欢庆,就是永昌侯、威北侯、忠勤伯这样的姻亲,也跟着高兴,让管事用小车拖了鞭炮到徐家门口放。三夫人的父亲更是专程来拜访徐嗣谕。
徐令宜在十一娘面前露出踌躇满志的笑容来。
十一娘掩袖而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中了进士呢”,徐令宜搂了她狠狠地亲。
十一娘嬉笑推搡,两人抱成一团
徐嗣谕则是大宴小宴不断,不是去见同科,就是去拜访师座。要不就是有人宴请,难道得见到人影。
二夫人好不容易逮了个机会拉着徐嗣谕说话:“热闹热闹就算了,要紧的是接下来的庶吉士考试
徐嗣谕没有做声,第二天来见十一娘。
“母亲”他恭敬地行了礼”“我想外放”,也就是说,他不准备考庶吉士
十一娘很惊讶。
“你父亲知道吗”她想了想,问道。
“还没才跟父亲说”徐嗣含蓄地道,“父母在,不远游。能留在燕京固然好,可我更想去江南看看。”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在家里还有四弟能代替我承欢膝下,我也可以带着项氏和孩子们出门撤欢,看看外面的风景。”。他上前几步,缓缓地跪在了十一娘的面前,“母亲,”仰头凝望着她,目光中有些许的悲伤,有些许的不舍,有些许的欣慰”“请您愿意我的不孝,说着”眼睛一红,眼眶里已泛起一起水光。
在他考中了进士,风头盖过了徐嗣谆的时候。让徐嗣谆代替他承欢膝下,他带着项氏和孩子远走江南,甚至决定一去经年,让她原谅他的不孝他是想用这种方法告诉徐嗣谆,他选择了一条不会阻挡徐嗣谆的路吗不”或者,他是想告诉徐令宜
十一娘顿时觉得心里酸酸的:“你父亲他,一向看重你,要不然,也不会和项家联姻了。”
“我知道”,徐嗣谕点头,笑容中多了几分释怀,“所以我想去江南”。说完,他站了起来。“母亲,您觉得哪里好等我安顿下来了,您就去我那里住几天吧我陪着你到处走走,到处看看,也去湖上泛舟,也去茶楼听戏,他丰姿玉立地站在那里,眉眼含笑,如明月清风般舒朗。如春天里刚刚抽芽的树苗。哪里还有一点点往昔的阴霾。
十一娘的眉眼不由跟着舒展开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
离开”未必就是结束,有时候。是翅膀高飞的
徐令宜回到屋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
大红灯笼随风摇拽,在他眼里。突然就多了几份喜庆。
微醺着进了屋,丫鬟含笑和沿香笑盈盈地上前给他更衣。
他到旁边的净房擦了把脸,又让嚼了。茶叶,去了去嘴里的酒气。
“夫人呢”
“在内室看冷香是江南人,到徐家一年多了,虽然说京话,可带江南水乡特有的糯软。
十一娘也是江南人。却字正腔圆,带着几份清越。京话说的比他这个土生土长的还要漂亮。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头。
十一娘一嫁进来就说京话。喝酸辣汤,一点也没有膈应的地方,好像生来就是在他们家长大似的。这是不是别人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徐令宜笑着进了内室,迎面扑来一阵热气。
十一娘身子骨弱,这么多年,别人家都是立冬才开始烧炕,他们屋里一到十月就开始烧拖龙。
她搭了床大红色底宝瓶刻丝的褡被,歪在临窗大炕的姜黄色锦鲤锦锻的大迎枕上,懒洋洋地翻着,让他想起在炉边烤火的小猫心里一热,三步两步走到炕边坐下“手就伸了进去,握住了褡被里凝脂般的细腻的脚
十一娘翻正翻得起劲,吓了一跳,腿自然一缩,又重新被拽了过去。
她笑着横了他一眼:“侯爷回来了”
徐令宜“嗯”,了一声,大拇指细细地抚挲着她光洁的脚背,让她心中一颤”不由坐直了身子。忙将手中的递了过去:“侯爷觉得扬州怎样。”
是那本大周九域志。
十一娘已经很久都没才翻过这本了。
他的眼睛不禁眯了起来:“扬州还不错。很繁茂。有美食。”。然后道,“怎么突然问起扬州来”
“谕哥儿说,他想带着项氏和孩子们去江南做官。”十一娘望着徐令宜。
徐令宜没有说话,被子里的手却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