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细细看了一遍自己得意门生的答卷,忍不住蹙眉。接着,看向与之并排在一起的另一份卷子,看完,陷入了沉思。
“先生,可是瑞少爷的答卷有何问题?”呈原忍不住询问。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两人看上去虽旗鼓相当,但其实是瑞儿输了。”
“为何?”
张长鹞忍不住长叹一声,“瑞儿被仇恨侵蚀内心多年,戾气过重,字里行间锋芒毕露,但他很聪明,将自己写的章强行做了伪装,但写得再好也不是发自内心,如若往后行将踏错,大祸也。”
“而这名顾姓学子,字迹雄浑,磅礴大气,却又透露出了另一种心境,平和清逸,字字未提家国天下,却句句隐含了黎民百姓,博爱也!此人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张长鹞说完,转身看向这漆黑的夜色,眼中布满了悲呛,
惜儿,你在天有灵,定还是不能安息吧?你再给瑞儿一点时间,煎熬了这么多年,他已经崩到了极致。现在体内的余毒已经排清,是时候射出第一箭了。
“先生,我们回府吧。”
张长鹞点头,转身离去。
而他们走后,从暗处又走出一行三人,正是今早刚与张长鹞辞行了的王川穹三人。
王老头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也是一阵沉闷。
而那名叫阿的少年,提灯径直走向并列第一的两份答卷,看着顾庭之三个字,久久没有反应,没人能看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王川穹见着自己这位平日里没甚情绪的徒弟此刻竟然举止异常,他有些惊讶,心底的那点沉闷瞬间消失殆尽,用眼神询问南泽。
南泽大写问好脸,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阿?阿?……”
南泽的呼唤声让阿慢慢回神:“嗯,走吧。”
阿转身,没一会的时间便消失在了夜色里,南泽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师傅,您说,阿是不是认识这位顾解元呀?”
“你问我,我问谁?自己有脑子不知道思考吗?天天跟阿待在一起,也不知道跟着学学。”王老头对着自己这个傻帽徒弟一顿训斥,脑袋一扬,背着手也走了。
南泽:“……”
师父,您这样偏心真的好么!我也是您的徒弟啊。
……
在九月中旬,顾庭之几人抵达南宁郡,盛情难却下,他们随封君麒兄弟俩一起回了封府,郭氏早就命下人备好了饭菜,大家边吃边聊些在酉州发生的事情。
席间,几人得知,在这两个多月里,封君麟与林音的婚期已经正式定下,就在十月底。封君麟临时提笔写下帖子,邀请顾庭之与张子恒做自己成婚那日的傧相,两人自然答应。
封家与林家早已经将婚期与考期算好,顾庭之与张子恒陪同封君麟接了新娘,林墨作为亲哥,送亲自是要一同前来,只等婚礼完成后,休息个几日,四人直接从南宁郡出发,进京参加来年二月的会试。
时间恰恰好。
饭后,几人又留下住了一晚。
……
而此时的云安县。
这日,天气凉爽,甄弥儿与苏荷花几人,吃过早饭后,便围在院子里,纳着一家人的鞋底,林慧娘也早已经出了月子,顾青松为家里的两个小宝贝做了一个大摇篮,每日闲暇时间,就将大摇篮放在几人围绕的中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摇晃着。
新生儿一天一个样,才两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已经长成了白白嫩嫩的模样,主要是两个小娃长得一模一样,节藕似的小手臂同幅度摆动着,配合着小嘴里咿咿呀呀的声音,可乐极了。
苏荷花一阵眼热,她也已经嫁进了顾家两年多,一直未有身孕,好在婆母开明,而且有大嫂在前,她倒是没有那么着急。
可此刻,小温言小温玉可是完完全全长在了她的心坎里,让她恨不得自己也能立马怀上,生一对这般可爱的孩子。
“二郎与三郎差不多这几日就回来了吧?”周氏询问道。
甄弥儿点头:“娘,相公与二哥再过三日到家,今早有收到相公写回来的信,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说。”
“这就好,这就好。可算是回来了,这一走便是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有没有饿着累着,也不知道瘦了没有。”周氏因为出神,不小心被针头扎破了手指。
“娘,他们这么大个人了,带的银子又足够,况且还有林公子,张公子,封公子他们,您就放心吧。三日后,肯定会还您两个依旧俊俏的儿子。”苏荷花捂嘴笑。
“是的啊,娘,您现在可已经是举人娘了,别毛毛躁躁的,稳重点。”顾青禾学着平日里周氏说她的语气,低头去看她被针扎的手指。
“你这破孩子,没大没小的。”周氏抬手拍她的屁股。
“娘,不要动不动就打我屁股,我现在可是举人的妹妹!”顾青禾抗议,捂着自己的屁股一溜烟跑远了。
其他人被她逗笑,这三日,顾青禾的口头禅已经变成了举人这举人那的了,大家知道她这是因她三哥考中举人而开心,在家里便没拘着他,只嘱咐她在外面可不能这么说,不然,会被别人笑话的。
顾青禾又不傻,自然不会去外面到处嚷嚷。她就是太开心了,在家里乐乐而已!
乡试一放榜,官府便派人快马加鞭将各学子的排名送到各郡县。
顾庭之他们也是一放榜就离开的,可是哪里能有官家的千里马快。
三天前,便有官府的人上门报喜,说是顾庭之考中了举人,而且还是解元,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全家人乐得一晚上没睡,就等着顾庭之与顾青柏回来后,商量办酒席的事情。
三日后,顾家所有人都没出门,就连甄进和赵氏也一大早就抱着小香儿过来了,他们不确定顾庭之兄弟俩回来的时辰,便清早就开始准备食材,只等他们到家后,便立马着手做菜。
甄弥儿与苏荷花两人怕惹笑话,故作矜持,专心做着手头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