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宗回来后,提了两块肉,一壶酒,去了村长家,告知自家搬迁的事情,并请他帮忙照看一下冯氏母子。
当天晚上,整个茅坪村的村民都知道顾家要搬走的事情,举家搬去城里!连隔壁插柳村的人也都知道了,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
而杨秀清一家,大伙各自坐在堂屋里,啃着野菜就着窝窝头,大家对着杨秀清就是一阵谴责,要是她不挑三拣四地闹着退婚,现在他们家还至于连窝窝头都吃不饱吗?说不定往后还能跟着去县里享福!
坐在上首的杨老爷子一口喝掉杯中的酒,面无表情道:“你收拾一下,过两日镇上的高员外会派人过来接你。”
杨秀清闻言,立马红了眼,“爹,我不去!”
“你不去也得去!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杨老爷子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狠狠一置,满脸怒容。
杨秀清看向她娘,满脸祈求。高员外可是五十多岁的老头,比爹还要大两岁!
崔氏偏过了脑袋,不敢对上女儿的眼睛,高员外娶女儿做续弦,可是愿意给一百两银子,一百两啊!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杨秀清又看向桌上的哥哥们,可没一个人愿意帮她说话!几个嫂嫂还幸灾乐祸地在旁边偷笑!
她气得将筷子往桌上一扔,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趴在被子上呜呜地哭。
等苏荷花和林慧娘回来时,已是黄昏时分,两人因着不舍家人,情绪都不高,明日要早起,大家洗漱完,也都回房睡了。
隔天才寅正,顾家人就已经准备出发了,好几户人家过来相送,村长家也来了。
虽然昨日已经告过别,但等真正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离愁别绪还是怎么都收不住,大家再次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依依惜别。
梧桐树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月有盈亏花有开谢,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愿往后经年,各自安好。
两刻钟后,一辆马车,一辆牛车,徐徐驶出村口。石子枯枝在车轮下发出‘吱呀’的微声,衬得车厢内格外寂寥。
顾青松驾着马车在前,车辕上坐了顾立宗,车厢里坐了周氏,林慧娘和顾青禾。
车厢里塞满了东西,三人能坐的位置已经很小,怕林慧娘磕着碰着,周氏将一个塞满衣服的布包垫在她身下,身后靠着摞起的棉被,这样她能舒服很多。
顾青柏驾着牛车在后,苏荷花,顾庭之和甄弥儿坐在车厢里。顾庭之身高腿长,车厢里现在连他伸脚的地方都没有,他干脆撩起车帘,想坐到车辕上去。
甄弥儿见外面风大,便从包裹里掏出一件过年时做的披风,为他系好,这才放他出去。
一白见他出去了,偏了偏脑袋,双腿展开,霸占了他原本的位置。哪想它还没舒服一会,一只大手从帘子外伸了进来,精准地抓住它的一条腿,将它拖了出去。
一白:“……”
甄弥儿和苏荷花对视一眼,摇头失笑。
牛车内的空间大了不少,甄弥儿将几个包袱的位置调整了一翻,腾出自己坐着的那条横板,“二嫂,我见你眼下乌青严重,我们换个位置,你靠在这几个包袱上睡一会。”
苏荷花昨夜确实没睡好,此刻困的厉害,也不和她见外,挪过去坐下,“我就睡一个时辰,到时候换你过来睡,你记得叫醒我。”
甄弥儿应好,她这才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从茅坪村到云安县,牛车要行上五个时辰,马车快些,三个半时辰就够了。
原本周氏不放心将顾庭之他们扔在后面,便让顾青松将马车赶慢些,确保后面的牛车能跟上。
可两刻钟过后,林慧娘的脸色变得苍白,捂着嘴呕吐了好一阵,大家也就不敢再等身后的牛车了,嘱咐几人一定要小心后,顾青松这才驾着马车先走了。
顾青柏也不敢耽搁时间,得在天黑前赶到县里才安全,也尽量加快了速度。两个时辰过后,甄弥儿怕他接着赶车太过劳累,便提出先停下休息会。
顾青柏记得再往前走些,有一处可供人休憩的亭子。便又赶了半刻钟,果然看到了。
苏荷花此刻也醒了,下了牛车,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伸手掐了掐甄弥儿软嫩嫩的脸蛋,“不是说一个时辰就叫醒我么。”
甄弥儿赶紧讨饶,捂嘴笑,“我见二嫂睡得香甜,自是不忍心将你叫醒。”
正在栓牛车的顾青柏接了一句,“我们听了一路你的呼噜声。”
苏荷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真,真,真的?!”
旁边站着的顾庭之煞有其事地猛点头。
苏荷花捂脸,感觉生无可恋。
甄弥儿强忍住笑,安慰道:“他们胡说的,就一会。”她也是没想到,看上去娇俏可人的二嫂,睡觉居然会打呼,她初听到时,差点没将下巴惊掉。
苏荷花涨红了小脸,恼羞成怒,走到顾青柏身边,用力拧他腰间的软肉。低声问:“你为何从来没和我说过!”
顾青柏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捏了捏,低声哄道:“跟只小猪似的,很可爱。”
苏荷花的脸更红了。
甄弥儿见着甜甜蜜蜜的两人,也是笑开了眼,牵住顾庭之的手,将他往凉亭里拉。
四人就在亭子里简单吃了些干粮,又休息了一刻钟便重新启程了。
等四人夜幕前赶到县里的时候,都是一脸疲倦。
马车比较快,顾青松他们申时就到了。他年轻,精力旺盛,路上顾立宗也替他赶了一个时辰,所以他倒是一点都没感觉到累。
将大家带进宅子后,他将马车里的东西卸下来,便又马不停蹄地跑去了医馆,请了个大夫过来给林慧娘诊脉。还好,没啥事,只是有点晕马车,休息两天就能好。
送走大夫,他将卸下来的东西搬进了各自的房间,又去了市场,买了些缺的东西,并将晚饭的食材也都买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