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将那几人看得连拿笔的手都微微有了些颤抖,这才满意。
接着,眼睛一转,走到了顾庭之身旁,先是观察了一遍他的神色,见他面不改色,神情自然,与之前没有任何差别,就好似根本没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人似的。
主考官又往前走了小半步,他身体投下的阴影直接盖住了顾庭之的一小半答卷,可顾庭之依旧不慌不忙地继续在考卷上作答,卷面工整,堪比印刻,字字笔走龙蛇,铁画银钩,一手了不得的好字!
主考官又将他漏在外面的那些答案一一看过,忍不住在心里连连点头。
此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博通经籍,学识过人,大才也!
扫了眼这名考生的名字,他在心里暗暗记下。
到申时末,陆陆续续有考生开始交卷,顾庭之已经将答卷从头到尾检查过一遍,确定没任何问题后,也拉动了身边的小铃,没一会,两人衙役过来,把他的答卷糊了名,又将考卷放入专用封档内,并收走考院提供的一切物什后,顾庭之便出了考院。
顾青柏,全枫和同福已经在外边等着了,见到他,纷纷迎了上来。
“三弟,怎的出来的这般早?考卷可有难度?”
顾庭之摇头,“无甚难度。”说完,又转头朝全枫两人道:“你们也无需担心,这些题难不倒你们少爷,很快他们就会出来。”
果然,三刻钟后,林墨和封君麟两人先后出了考院,两人面带喜色,可见考的不错。又过了一刻钟,张子恒也出来了,一出来就给了顾庭之一个大大的熊抱,把大家逗得不行。
几人找了家酒楼,吃过晚饭后才回的卧龙客栈。
明日考的是杂,也考一天。
张子恒将相关的籍全搬了出来,迫切地让顾庭之帮他们划重点。
顾庭之无奈,真当他是出题官了呀。
“放宽心,之前给你们出的题再巩固巩固就是,今日早点睡,打好精神,明日才能好好应对考试。”
张子恒现在对他的话极其信服,将之前顾庭之给他们出过的那些题全翻了出来,几人商讨了一番,见天色不早了,都各自回了房。
顾庭之等他们走后,也上了床,从枕头下摸出甄弥儿亲手为他绣的绢帕,在鼻间闻了闻,似她就在自己身边,这才一脸心安。
甄弥儿此刻正在油灯下,翻看着一本顾庭之经常看的籍,内容晦涩难懂,于她来说有些难了,但她还是一字一句继续看着,她想看相公看过的籍,这样就好像他们又更近了些。
相公今日这场考试已经结束了,后面还有两场,接下来还有院试,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第二日,等一家人来到状元楼时,三名新来的庖厨已经在后厨等着了。
顾庭之他们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让顾青松一定要请几位庖厨回来顶替甄弥儿她们原本的位置,现在顾家的条件远超之前,顾家的女人不需要再这么劳累。
昨日牙行过来回话,他们之前要找的庖厨找到了,顾青松亲自去了一趟,和他们签订了契约,今日过来上职。
一名年纪已经过了五旬,名叫孙新友,之前在郡都酒楼做厨子,现在年纪大了,这才回到了老家云安县。
另一名四十有三,名叫李大牛,之前也在郡都酒楼做厨子,年轻时,一直跟着孙新友,等出师了,便开始自己做庖厨。
还有一名年纪比较轻的,才二十六岁,名唤石加佑。之前在酉州做庖厨,妻子病重,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他这才离开了酉州那个伤心地,来了妻子的故乡。
三位庖厨,手艺与甄弥儿最像的,就是石加佑,酉州菜食的口味与南宁县相差不大。而孙庖厨和李庖厨做的菜式偏辣了些,还需她们盯着,改回云安县食客们习惯的口味才好。
但好在三人的厨艺都相当不错,甄弥儿她们身上的重担一下卸了下来,偶尔来后厨帮帮忙,帮着顾青禾做做糕点,或是研发一些新的菜式,都不需要每日都来状元楼了。
几天后,顾庭之他们的府试算是结束了,第三场策论考了两天,过夜的被子也由考院提供,众多考生就在考院席地而睡,各种打呼声磨牙声此起彼伏,可想而知睡得有多差。
等府试结束后,几人回来卧龙客栈,各自回了房间,倒头补觉,直到第二日鸡鸣声响起才醒。
这场府试,顾庭之自不用说,林墨三人因着顾庭之的猜题水平,算是超常发挥。府试的成绩要等院试结束后才会统一发案。
自六年前新帝登基后,将院试的考点也定在了郡都,考生不用再赶去州府参加考试,所以考期也提前了,与府试只隔了十天。
四人不敢大意,这十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中途有不少考生来邀他们参加诗会,会,他们都拒绝了。
在院试前两天,封君麟的大哥封君麒亲自来请,几人又去封府吃了一顿饭。
封德启作为功曹佐,这段时间自是忙得脚不沾地,饭桌上并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封鸿罡从孙儿的口中得知这次府试顾庭之帮他良多,对几人更是热络了些,一直招呼他们多吃菜,饭桌上的菜品也都嘱咐了庖厨少放辣椒。
看得一向开朗的顾君麟开起了玩笑,声称祖父怕是忘了谁才是他的孙子和外孙,把一桌子人逗得大笑不已。
这场府试后,顾庭之算是出名了,还没发案,自然不是因为排名。而是因为他每场考试,都在考院上慢条斯理地挑辣椒!
和他在同一个考院的考生出来后,纷纷讨论着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导致整个郡都关注这场考试的人都听说了这件事。
接着就连赌场押注的风向都变了,不少人觉得,这种关键时刻,还能花时间花精力挑辣椒,那自然是对自己写的答案胸有成竹的,应该是考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