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十数杖下去了,郭天叙脸上鼻涕眼泪一大把,根根青筋暴起。
虽然吴琼没下狠手,只是那行刑的木杖本就沉重,每一下也都扎扎实实的打在郭天叙背上。
现在已然一片血肉模糊,让人望而生怖。
韩深再也看不下去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郭天叙的僮厮仆,主仆情深。
飞速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郭天叙。
“夫人别打了,够了,要打打韩深吧,我愿替元帅受责!”
吴琼看着手中已经沾满郭天叙鲜血的木杖,痛哭流涕,哪一杖不是打在自己心窝里。
但她理解丈夫,他愿以此警醒所有将士,哪怕吃再多的皮肉之苦。
她颤巍巍的放下木杖:“夫君,够了,你的心意,百姓和将士都懂!”
台下的将士呼的站起一片,齐刷刷的脱掉衣服,露出精赤的上身。
“我等愿替元帅受责,夫人打我们吧!”
他们跑上行刑台,在郭天叙面前跪了数排,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无不泪眼婆娑。
郭天叙大口的喘着粗气,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说话都变艰难了。
“滚……滚开,军令如山,无人可免!”
众将士只是跪在面前,无声抽泣。
郭天叙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费力的举起右手指着他们。
“很好,百将哭,好过百姓哭,你们给老子永远记着今天!”
“作为郭家军的将士,只有守土开疆之责,绝无欺民害民之权!”
“我郭家军纵横天下不败,不是老子多有智谋,也不是你们多勇武,是你们身后有千千万万的百姓给你们吃饱,让你们穿暖!”
“都给老子记着,知道么!!!”
众将官齐声高呼:“我等谨记,请元帅不要再受责罚!”
郭天叙欣慰的点点头,用力推开韩深。
“夫人,还有六杖,行刑!”
吴琼感觉木杖此时有千斤重,哪里还举的起来。
“行刑!”
郭天叙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
百姓也哭声四起,哪里见过如此军法严明,又爱民如子的君主。
“求郭元帅保重身体,不要再受刑杖,我等愿求元帅开恩!”
“元帅开恩!”
“郭元帅保重身体!”
……
郭天叙看着百姓,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尽量扯开嗓子喊道。
“军法如山,郭家军自郭天叙以下,无人可以以权枉法,今日之罪,当罚则罚!”
“夫人,行刑吧!”
吴琼含着热泪,再次举起木杖,一下一下的敲在了郭天叙背上。
她收着力气,可还是觉得每一下都好重。
二十杖打完,谢天宝立马站起身来:“快,快给元帅准备软榻,抬进府衙,把最好的军医官喊来,拿上药材!”
几名锦衣卫连滚带爬的跑去府衙,找能抬郭天叙下去的软榻。
郭天叙挣扎着想起身,可还是不行,吴琼用力的甩开木棍,跪在郭天叙身边,用衣袖拂拭着他的脸面。
“大力,妾身今日刑杖夫君,亦当受罚!”
郭天叙笑道:“哪里话,他们是下属,不敢打主上,唯有辛苦爱妻了!”
吴琼只是抱着郭天叙痛哭,她从未如此心疼过自己丈夫。
多少个日日夜夜,郭天叙都为将士们吃好一点,穿好一点,到处筹粮,购置军资。
不舍得从百姓身上刮,他不断缩减自己的用度,不着华衣,不爱美器。
为了敲诈张士诚,那是绞尽脑汁,多刮到一毛,都不放自己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