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渐渐流逝,可是就算是死在白衣手中一次的龙牙,也想不到对方竟然真的能够跟自己妹妹纠缠这么多的时间。虽然两个人之间的比试不存在一丝烟火气,反而更像是两个人在做游戏一般。他们的身形纵然已经翻飞如花,可是这愈发加重了两人正在演戏的嫌疑。
龙牙心中一直存在着一根无法实话的尖刺,对于他而言,从来都没有完全信任过,自己妹妹和这个男人完全不认识。他带着妹妹来,有一半目的其实也就是再试探,试探这个虽然陌生,但是对于他们无比了解的少年,究竟是来自哪里。
不过对于这一点,白衣其实是早就猜到了,否则对方应该好好地将自家妹妹藏起来,而不是暴露在自己这个杀人狂魔的眼中。这是和幻境之中所不同的事情,幻境终究是幻境,人物出了设定好的剧情,其余都是一尘不变,但是真实的世界可不是这样。
在真实的世界之中,哪怕最亲密的人偶尔也会彼此试探,因为人心之间终究隔着薄薄的一层肚皮,对于未知,没有人不害怕,只是害怕的程度有高低而已。
仰头,留心了阿绫越来越快的出枪速度,白衣有些感叹,对方显然是要逼着自己那处真功夫,而不是这样肆意地陪她玩。这种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的对待方式,着实会让人恼怒,起码在阿绫看来,就是这样。
雪花之下,飘落点点银霜,纵使是空山为陷,可是白衣的剑意之中依旧伴随着点点孤独的寒意,就像是他整个人其实现在都已经被那股寒意所浸染。面对白衣的空山为陷,阿绫的应对其实分外简单,她只不过是抖了抖手中的大枪,然后骤然挣脱了剑意的束缚,纵然枪尖之上依旧沾染银霜,先得有些迟缓,可是毕竟已经被她挣脱了,算是破解了白衣弱化版的空山为陷。
虽然有些意外,可是在白衣眼中,这其实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虽然不用九品的内劲,可是对方毕竟是阿绫啊,是那个惊才艳艳,硬生生压制了白衣的阿绫啊。纵然白衣的进步决然比她要快,可是在没有被战胜之前,她依旧是那个敢于横冲万人敌阵的女将军,女武神啊。
落木萧萧,晚风吹来了萧索的气息,躲避了致命的一枪之后,白衣弹指又是第二道剑意,这一次却是刺客三剑之中的白虹。白虹贯日,当然凭借的是其中无与伦比的速度,白衣的身影仿佛只是一瞬便贴着阿绫,站在了她的面前。
可惜一寸短一寸险,阿绫的反应显然比他估计得要快。烧着火焰的女孩无视了被陌生男子贴面的羞涩感觉,而是借着自己的腰,将大枪轮转横扫,又是幻化做了一条骤然出动的蛟龙。一道红影将白衣迫开,然后鲜红的枪尖直追白衣的胸膛,阿绫这次就不再有什么留手一说。她的枪发出破空的穿云之声,宛如已经定位了的致命羽箭!
“还真是一点情面也不讲啊,如果不是我身法了得,恐怕刚才就已经死了吧。”白衣戏谑地看着点着自己胸膛的枪尖,虽然三石之弓,其力末,尤不能穿缟素。阿绫的枪也是如此,纵然对方的气力简直强得可怕,可是已经攥紧枪尾的手,仍然不敢放开就差一点点就能戳进白衣胸膛的大枪。
刚才的一番试探,让阿绫彻底察觉了自己所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少年,他和之前自己所遇上的那些青年俊杰不同,和那些死在她手中的外族敌寇不一样,他的身上多了一些犹如深渊一般无力看清的疯狂。
他不是一个畏惧生死的人,或者说他所寻求的,就是横隔在生死之间的紧张感,除此之外,别无兴趣。
真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人!
可惜,阿绫并没有认输,她反而觉得,如果比起可怕两个字,她可不会输给任何人。毕竟在边疆那些人口中,她可是被称为“狂魔”的女子。
收枪回身,阿绫长枪再一次化作蛟龙的时候,游走的路径就不再是一条直来直往的笔直线条了,随着阿绫发力的不同,这一枪仿佛化作了真正的蛟龙。它活了过来,带着无边的烈焰,要焚尽世间肮脏的一切。
白衣颇有兴致地看着这一条诡异莫名的枪路,对方明白在身法上奈何不了自己,但是这一枪却是挑战。之前自己两剑都被阿绫轻易破解了,现在她就回问了,那么我的枪你是否也能够破解呢?
面对这样的挑衅,白衣自然欣然接受,他的手掌抚上一棵树的枝干,然后随意折下一根细长的枯枝,掂在手中,充当这一剑的媒介。
所谓剑,这种兵刃,最本质的东西是什么呢?
是周身四肢的延长,还是说一种锋利的切割物,亦或者是仪式的象征?
在白衣这里,自然是第一种,因为他本身就已经足够锋利了。他手中的剑是无物不断,他肢体的延伸自然也是无物不断,如此看来,其实对于白衣而言,他用不用剑,都是在于他想要施展出几成功力而已。
蛟龙游走无端,带来的火势却是实实在在的,那份骤然开始灼热的温度也在一定程度山影响了白衣的感官。这样的火焰,纯粹是在炙烤着人心,而不是实质上的烧,它会让你一瞬间察觉到自己暴躁的本性,然后将其诱发出来。
烈火焚心吗?白衣点了点头,然后犹如扑火的飞蛾一般就这样进入了阿绫的枪围之中,不闪不避,正面硬刚。
枯枝掠过蛟龙的脊背,竟然一下子就将其刺破。阿绫附着的气劲在白衣的剑意面前和以前无数人所验证的一样,也是无法阻止自身被割断,那是真正的断裂,就像是一道道无法愈合的血淋淋的伤口。
原本毫无破绽的蛟龙之枪,就这样被白衣撕扯出了无数道可怖的破绽,根本毫无道理可说。他就硬生生地舞动着手中的枯枝,从那条烧着的蛟龙身上肆意穿过,明明应该被烧的枯枝却没有半点动静,反而是阿绫察觉到了那份竟然能够切断气劲的锋利。
“真是可怕啊!难怪那么多人都死在了你的手上,没有想到,你这样的浪荡子,竟然能够参悟出这样锋利的剑意。可是想要我就此认输的话,你是不是太过小看我了呢?”
原本不屑于和白衣交谈的阿绫终于再次开口说话,但是她并不打算就此认输,她只不过是正视了对方的强大,而这份强大所激励出来的心思,则是她想赢,她想堂堂正正地赢下这一局,赢过面前这个令她厌恶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