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阿虎已经同老夫说过了。你若能说动云裳徒儿,老夫绝不为难你。但是魔教采阴补阳的功夫,是什么歪门邪道?” 杨重冷哼一声。 这等要紧的事情,尉迟林虎自然不敢瞒他。 他们也觉得这主意有些不妥,不那么光明正大,可是若能保住老爷子的性命,谁也顾不上什么名声什么道德了。 再说杨明是打算出钱找人给他当鼎炉,又不是打算出去当采花贼,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不是强迫别人,倒也谈不上什么不道德了。 杨明辩解道:“爷爷,功夫又没有正邪之分,全在乎使用的人。浮云仙子眼下下落不明,阿虎说她可能与夷人在一起,也不知道她是被人挟持了,还是本就是跟王曜相熟,想来是指望不上她了。” “修炼采阴补阳的魔教功法总归也是一个办法,阿虎已经替我找到了不少有此意愿的女菩萨。” 其实他私心里是更觉得白容洁被人挟持了。 但是他若说出这一点,以老爷子和白掌门的管鲍之交,岂能对浮云仙子置之不理。 是以他才语气暧昧,模糊了浮云仙子的所在。 更重要的是,尉迟林虎一在江湖上放出风声,不出半日,竟然就有两位内功一流的女侠联系了他,表示可以替北武王当鼎炉,而且既不 要银子,也不要高官厚禄,活脱脱就是女菩萨。 杨明也不知道这两位女菩萨是哪里冒出来的。 但是既然能过了尉迟林虎的筛选,想来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他是一个讲究效率的人,既然这条路更靠谱,不如就选采阴补阳吧。 杨重一脸不快,杨明这根独苗苗,在他心里是千好万好,但的确是少了些杨家人的坚持和骄傲。 龙城杨家的传人,堂堂北武王,何曾需要通过这种采阴补阳的邪门歪道,才能练就一身武功? 再说采阴补阳得来的内力根本不纯,能解一时之困,却也限制了他的上限,终身难以踏入一流高手的境界。 他们家明明就有最上乘的功法,最好的师父,何须舍近求远? 只要他传功给杨明,一切迎刃而解,根本不需要费这么多事儿。 广白和丫鬟们已经将热腾腾的药浴准备好了。 “脱光,进去。” 在杨重的威迫下,杨明痛快地脱得一干二净,跳进了药桶里。 他缩在药桶里,还想再说服杨重几句。 杨重瞪了他一眼,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不必多言!咱们杨家传了二百余年,就没有出过这样的孬种,竟把主意打到女人肚皮上!” “……” 靠女人怎么了,这是歧视,这是偏见! 教员曾经说过,妇 女能顶半边天! 杨明在心中腹诽,却丝毫不敢说出口。 说到底杨重的心思,在他看来还是男尊女卑惹的祸。 男子汉大丈夫,自当顶天立地,女人是什么下贱东西,只需躲在后面接受保护就行了。 一个男人若是要依靠女人,便是极没有出息的。 杨明却不这么认为。 这事儿说到底,无非是谁行谁上的问题。 这事柳秀娘和石慧娘便是最好的例子。 同为女子之身,二人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柳秀娘是这个时代最典型的贤内助,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伺候夫婿,抚养孩子,赡养老人,任劳任怨。 石慧娘就大不相同,她自幼便是被当成继承人抚养的,聪慧过人、长袖善舞,便是喜爱做生意赚钱的感觉。 若然二人换一换,只怕两个人谁也不会习惯。 这个时代的人,总是更喜爱柳秀娘这等贤内助,却对女强人颇有微词。 杨明就不一样了。 他都要。 杨明胡思乱想了一通,思绪又回到了原点,该怎么说服爷爷? 看来以杨重这倔脾气,说服他是千难万难了,要不然,他明日写封信叫二舅哥把他救出去,躲起来,偷偷实施采阴补阳计划吧? 就是不知道那两位女菩萨芳龄几何,样貌如何…… 这世上的天才那么少 ,想来能够修炼到内功大成,那两位女菩萨年纪已经不小了,许是阿姨也不一定。 算了,现在已经不是挑肥拣瘦的时候了。 就算是个阿姨也得上啊! 非是杨明想要胡思乱想,而是这药浴中也不知道加了多少药材,气味已经浓郁得熏人了,泡在里面,更是觉得热得发慌。 他像是泡着四十三度的温泉,踩着人体能够接受的极限,浑身都被包裹在药液中,一股股热流洗刷着他的身体,缺氧的感觉令他越来越精神恍惚,直到他彻底闭上了眼睛,靠在药桶里睡了过去。 杨重目光如炬,看了一眼桶中的颜色,表情有些不满意。 这药方本是江湖人士用来给未修炼的后辈洗髓阀体的方子。 但寻常的药方,抓一贴不过是几十两银子,而杨明这一桶用的药材,年份更长,价钱也就更贵,这一桶药液便是几千两银子。 杨重心疼的并不是钱。 而是照理说,第一次药浴的效果最好,照理说杨明至少能洗出体内七成杂质,可眼下看这桶里的颜色,还差得远。 他的经脉堵塞地太厉害了! 照这个进度,别说是三天,就是一个月,杨明也未必能做好准备接受传功。 “不行,老夫还得加把火!” 杨重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妙,他伸出手 按住了杨明的天灵盖。 一股微弱却至刚至阳的内力,顺着他的经脉缓慢游走。 “啊啊啊!” 刚刚昏睡过去的杨明,只觉得有一根滚烫的银针扎进了自己的身体,在四肢百骸游走,他顿时醒了,惨叫连连,却被杨重一手制住,不能动弹。 惨叫越发凄惨,在夜空中传出极远。 杨府外的小巷里,白虎驮着主人避开打更人和巡逻士兵还有杨家暗探的视线,好不
容易才来到院外,便听到了这声惨厉的叫声。 它一双虎目中,登时满是惊怒。 它听得出来,这声音是那登徒子的声音。 主人叫它来找杨明。 可是,这登徒子惨叫成这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里面可是有强敌在? 霎时间,面前的大宅,仿佛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 白虎没了主意,转头想问问主人的意思,却发现它的主人已经昏迷过去了。 老实说,刚才它就发现了,主人伤得很重,只怕疼得厉害,所以连人皮面具也没有戴好,在颈间露出了一丝破绽。 以主人这副模样,过去了,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不行! 不能进去! 得去找人救主人才行! 白虎拿定了主意,正欲转身离去,忽然浑身白毛乍起,警惕地看着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