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响门得到示意后,乔尼带着獭祭进入董事长办公室。 大老板似乎有点忙,她们进来时正打着电话,一时走不开,便面对两人,抱歉地竖起手。 獭祭也没什么架子,大老板不是存心搞什么下马威,她自然没有下人面子的打算,笑一笑便脱下帽子,坐在沙发上等候。 从资料来看,这位老板是菲籍华裔,祖上几代都是在菲律宾做生意的,在当地颇有声誉。和这样的商人合作,礼数,道义,利益缺一不可。 所以当听到老板用中打电话的时候,獭祭一点都不惊讶,甚至有心细听对方的谈话内容。对方说着暗语,她不大听得懂,但大致也知晓是老板手下有人跑掉了,此刻正在联系赏金猎人。 菲律宾的服务业发展,看似与缅北形式不同,实际上都存在诈‘骗和拐‘卖人口的情况。一般来说安保森严,但耐不住总有人天赋特异能逃出来,这时大老板们就会派发通缉令,在这样的前提下,也便催生出了菲律宾的另一个特产——赏金猎人。 老板尽可能压低了声音,但时不时露出的脏话还是暴露了他的气急败坏。 女孩接过乔尼递过来的茶,轻轻吹了吹。大老板的公司背地里肯定也没少做些违法乱纪的事,但明面上还是一派祥和,这就足够了。 组织也不是什么好人,人家赚点黑心钱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合作关系有保障,琴酒的利益不会受到损害,他们爱干什么干什么,獭祭才不关心。 因为有人等着,老板三两句便解决完电话。再转过来时,已是一副笑脸盈盈的和善模样。 这是一位年纪约50岁左右的中年亚洲人,脸上饱经沧桑,留有胡须,但修剪的很整齐,整个人不似一副精心打扮的精英做派,但浑然天成的自信和久居上位的气势依旧很容易辨别出,这是一位掌权之人。 他和獭祭遇到过的皮斯克(枡山宪三)有些相似,都是面上一副没什么攻击性的慈祥脸。 服务业这一行,特别是他们这种娱乐业,上接达官,下至黑‘道,最讲究的就是善面慈口结一份善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就自己一命。 所以哪怕獭祭易容了一副软柿子样的小白花脸,也没有人会小瞧她,态度都做足了尊敬。 更何况,大老板很清楚黑衣组织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能独自出任务的獭祭,绝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还没活够呢。 两边都是人精,聊天自然很愉快,一片欢声笑语中两人便确定了接下来的交易,业务合作相当顺利。 接下来的业务组织会继续入股,按照琴酒的要求,一半走离岸菠菜方式回流组织。 组织有明面上的账户和这边合作,隐藏的很深,两边完全可以按照正常投资,獭祭带了专业的合同,这些早在来菲律宾之前就已经全部准备好,獭祭只需要按照任务需求那样完成签署便好。 她不擅长法学或金融,所以组织调动了菲律宾的成员准备随时接应,术业有专攻,如果没谈妥就需要这些人上场了。 幸亏没有任何波折,签署顺利得不可思议,獭祭也略微放松些许。 “说起来,据说新上任的总统准备在菠菜行业进行整改,不要紧吗?”收起笔,獭祭随口道。 前不久刚上任的总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从他的就职宣言和一系列动作来说,似乎真的有意整顿市场。 不过是真下手还是假把式尚且需要时间观察。 不过大老板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他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笑得一脸和善:“我这边倒好,基本上都是明面上的生意,不会受到太大影响的。” 况且他背地里已经和情报商达成了交易。想到那人的雷霆手段和令人惊诧的信息渠道,他顿时放下心来。 情报商能从政府手中讨到好处,有了对方的合作保障,至少他不会亏损。大老板年纪大了,一心求稳,对方要得也不算过分,索性卖个人情。 那个人能拉拢当然最好,但现在没必要交恶,老板也不打算对他下手。 獭祭遇到的商业交流场合实在太多,她一瞬间便听懂了老板这是留有后手的意思,便没再问,转头笑着表示自己想了解一下公司业务。 獭祭是大客户,老板直接自己领头,又指派了一位经理陪同他们一起参观。 公司这边没什么好看的,大致浏览一圈,不过也是一般模样。 最近治安不太好,大老板一个人头在黑市挂到了几万美金,不方便乱跑,老板便大手一挥,给了獭祭一张自家菠菜场的黑卡,示意经理带着女孩随便玩。 拉斯维加斯女孩没少去,菲律宾的赌‘场与其极其相似,虽然菲娱乐公司的场地
外表算不上奢华,但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不同于拉斯维加斯的金碧辉煌,菲律宾的建筑那里到处都透露着一股骄奢淫逸的风格。由于菲律宾菠菜发展较早,这些建筑大多都有了三四十年的历史,当年仿佛暴发户一般不顾造型的堆砌,到现在不但有些土豪的审美过时,在经历时间洗礼后,更透露出沧桑的疲惫,却又和赌场这种消磨精神,穷奢极靡的氛围莫名契合。 赌场分为大厅和私人局。在经过询问后,经理带着她进去前往大厅闲逛。 一进赌场,獭祭就闻到一股令她有些不适的味道。甜腥得有些呛嗓子的香味,犹如附骨之蛆一般粘着在空气之中,这股味道又混合在香烟和女人的脂粉气里,女孩一时间却想不出这是什么。 新年正是菲律宾的旅游旺季,一行人穿梭在赌场之中,看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站在赌桌边,为了荷官手上那小小的骰子或者纸牌倾尽家财,最接近赌桌那群人眼中甚至充满血丝,身上满身煞气,仿佛一旦开盘不理想就会提刀砍人一般,完全就是一副亡命徒的样子。 獭祭一边观察周围,一边搜寻,终于在一个搂着美女的老外手中找到了味道的来源。 是大‘麻。 绕过面前的老虎机墙进入赌厂,獭祭一眼就看见面前的景象——男男女女或站或坐,或搂或抱,几乎人人手上都拿着点什么,不是香烟就是大‘麻,微黄的烟气在金色的室内灯光照耀下升起。 衣着暴露的东亚美女吸上一口,渡给揽着的同伴,独属于大‘麻的甜腥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环境,獭祭顿时觉得生理性不适,不由得眉头一皱。 经理并没有察觉,反倒跟一旁的服务生打了个招呼,转手便拿过来一个盒子:“上等大‘麻和雪茄,全球各地的香烟都有。” “不了。” 黑衣组织虽然坏事做尽,但组织里有明确规定,不允许吸食和贩卖毒‘品。 明明是暴利行为,组织却不让做,有些奇怪,但獭祭从不质疑。 经理反应很快,愣了一下,便立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连忙将盒子收了起来,点头应声带着獭祭走向另一片区域。 推开玻璃格挡,眼前的环境明显比先前的前厅要好上不少,不管是从喧闹程度还是空气质量来说,都是如此。 高档环境里,人们总是习惯伪装明的。 这片区的负责人走上来,经理和他交涉一番,那人便毕恭毕敬的带着几人坐到了赌桌前。 “我这边给小姐提了500万的筹码,您就随便玩,大老板请客,赢了归您,输了我们负责,您就当娱乐便好。” “有劳。”商业应酬,獭祭也没有拒绝。 这桌玩的是21点,一个经典且简单的小游戏。因为人数不够,经理和乔尼一同坐上了赌桌,连带着一个原本就在场的牌托,一行四人带庄家,全是一伙的,喂牌出千都方便。 负责人没办法一直看在这里,便挥挥手,招来了一个服务员,随时等候差遣。 正值旅游旺季,店里忙不过来,便招了一批临时工,这人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英语够好,为人也算踏实,最重要的是话不多,做事认真又不至于死板,虽说常带着土气的黑框眼镜,但实际上长得挺帅,叫他去招待,经理也放心。 “把那边伺候好了,有什么需求都直接满足,要是实在决定不了就来问我。”经理从包包里随便掏出几张百元美钞,塞到服务员前胸的口袋里,又伸手拍了拍:“要是人家给你小费就收着,无论如何不能让对方不开心,听到没?” “好的。”金发黑皮的服务生扶了扶厚重的框架,眼镜连连应声,连忙从吧台拿了两杯饮品,捧着托盘走到桌前。 獭祭已经开局,女孩翻牌,连同手上的凑出16点。 经理环视周围,笑着又要了一张牌,也不看獭祭,只是小声开口。 “女士,你知道的,菲律宾近年来有意推动大‘麻合法,而在这一行,去年光是我们公司的收益就有这么多。”男人翻牌,又将其扣在桌上,伸手比了一个数字。 这里每张赌桌之间离得很远,桌上都是自家人,他也不怕被人听到些什么。 獭祭伸手要牌,抬头看了一眼经理,没有说话。 经理见对方没有反对,想到老板给出的任务和能得到的报酬,舔了舔唇。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心脏跳的有些快:“近两年商贸发展不错,我们也有意拓展一下海外业务,日本虽然明面上管制严格,但需求量很大,老板和海关那边也有关系,拉一船就能有不菲的收入……” “您看……事成给您分这么多,您帮个忙?” 獭祭内心没有多犹豫。
利益虽高,但组织的规定就是规定。琴酒说过这东西算违禁品,獭祭就不会去违背。 “抱歉,我们有规定,不碰这些。”獭祭拒绝得太过干脆,让准备好拉扯一番的男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牌桌上一时有些寂静。 一杯柠檬水被放在两人之间,恰好打破了僵冷的氛围。 “您好,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随时叫我。”带着黑框眼镜的服务生将杯子放在獭祭手边,鞠躬退下。 经理没有责怪此人无礼,刚才冷场时,看着女孩面无表情的脸,明明没有任何气势加成,他却害怕到完全说不出话来。此刻反倒应该感谢这位帮忙破场才是。 獭祭发觉这是个很好的台阶,接过水杯道谢,便询问众人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气氛一下活跃起来。众人点完饮品,獭祭转头看向服务生。 作为杀手,时刻警惕脚步声已经成了本能。而这人靠近时,脚步微不可查。 刻意控制脚步,这人身份不简单。 她又仔细观察了一番,不禁挑了挑眉。 蜜黑肤色,白金发,虽然戴着副老土的黑框眼镜,但露出来的脸部线条相当眼熟。 獭祭是易容好手,她不会看错。 不久前两人才在公司遇到过。这人现在怎么变成服务生了? 那么,两次相遇,是有意还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