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易容最难的其实在于对人体面部肌肉的观察,但是獭祭这个挂逼天然就会,因此剩下的只有技术问题。 黑羽盗一不止会易容,得益于天生条件,他可以不依靠任何设备随意变声。贝尔摩德的嗓音条件同样得天独厚,也学会了独门伪音技巧,因此也能做到男女老少,信手拈来。 獭祭就没有老天爷追着喂饭的声域,哪怕经过反复训练,也只能勉强在女声上做到完美模仿,最多加一个童音。 不过也没什么用啦,总不可能她突然变小到童年时期吧。 “啊啦,没关系,大不了以后出任务就一直做我的女伴吧”易容成一米八壮汉的贝尔摩德调笑道。 獭祭拢了拢假发,娇嗔道:“有些人根本就不出任务吧,我去哪里找我的搭档呢。” 女孩的易容术经过贝尔摩德的盖章,确认没有问题,组织便直接给两人派发了任务。 对,是两人,组织好像默认两人成为了搭档。 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獭祭干活,贝尔摩德收集信息,摸摸鱼,准备接应就好。但是就因为两人的劳什子搭档关系,女人也得跟着全国乱跑。 而在完成搭档任务的同时,她还得完成组织原定的情报收集工作,又由于杰克威士忌最近正在跟进违禁药物后续,没了甩锅对象,统筹美国分部后勤,管理美国分部人员……全都得她亲自动手。 贝尔摩德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做过情报收集之外的工作了,原本摸鱼摸得超级快乐,怎么獭祭分担掉一部分之后反而任务变多了呢? 不管了,总之能丟锅就先让獭祭干着。 “没办法,人家毕竟两周前刚结束长期任务嘛~现在是合理放假时间,能帮你接应已经算加班啦。”一身正气的白人壮汉,却用着懒散语调,怎么听怎么怪异。 獭祭今天也为贝尔摩德的咸鱼操碎了心。 正常成员怎么可以做一个任务要休息一个月啊,琴酒都不敢这么歇。 今天的任务是接近某一药企高管之子克拉克,打好关系,为组织下一步行动做铺垫。 由于任务时限较紧,贝尔摩德分析后将接触地点定在了校园内。 对方虽然是混日子的二世祖,但在家庭和金钱双重运作下还是进入了全美数一数二的大学。 獭祭按照贝尔摩德的资料易容成一个亚裔留学生,装作拜金女的样子前去接近克拉克。 按照对方最喜欢的清纯挂打扮,獭祭穿着奶糯简约,独自坐在室内咖啡馆的窗边,等待着目标进来。 她点了一杯摩卡,在等待的过程中不自觉的打量周围环境以及四周的顾客。 咖啡馆的顾客不算多,大多三三两两聚集着讨论,只有獭祭斜前方那桌独自坐着一个茶色短发的女孩子。 虽然女孩身量颇为修长,但刘海下带着混血感的面容尚且稚嫩,看上去最多不过十岁。 獭祭拿着肉桂棒搅了搅奶沫,继续分析着对面的女孩。 独自一人慢慢吃着三明治,看切面应该是蓝莓花生酱这种超甜做法,一边吃还一边翻看着科研杂志,神情专注,阅读细致。 是天才儿童吗?獭祭得出结论,此时恰好任务对象进门,女孩迅速收敛心神,全神贯注应付克拉克。 坐在窗边的女孩穿着一条粉色吊带裙,外套米色长款针织开衫,黑发松散编织,侧拢在身前,发尾在胸前乖巧的蜷成一个圈,整个人沐浴在微暖的阳光中,慵懒又温柔。 克拉克只看了一眼就定住了。 见目标看过来,獭祭将目光从窗外移向男人,随后腼腆一笑,又垂眸转开目光。 温顺如兔子一般的亚裔女孩极大程度的激发了克拉克的征服欲。 獭祭徐徐图之,每天制造一点偶遇,花了三天在男人面前留下印象,留给对方充足的时间去调查她的背景,同时麻痹对方警惕心。 果然,没过两天,獭祭在图馆遇到克拉克时,男人递过来的中间就夹了一张五星级酒店房卡。看着同时夹着的两张美元大钞,女孩准备夜晚应邀。 “獭祭,任务有变,直接除掉克拉克。”贝尔摩德一条信息给这个本该有些暧昧的夜晚定下了不太美妙的基调。 正站在房间门口的女孩目光一凝,立刻回复后,又扯了扯针织衫,整理好外貌。 在不制造出血的方式下,杀掉目标的手段并不少。 进门,男人正靠在窗边,手上还拿着一罐啤酒。 克拉克看着门口半倚的女孩诱人的躯体,暧昧地吹了个口哨。 獭祭微微拉开针织衫,香肩半露,摇曳生姿地走向男人。 <
> 眼见克拉克的手即将碰到她脸上,獭祭右手兰花指状隔着针织衫轻轻搭上男人的肩膀—— 翻手一绕,针织衫反过来就套上了男人的脖子,小臂部分还穿在女孩手上。 獭祭转手拉紧针织衫,双腿照着男人腿弯猛蹬,克拉克便一下跪了下去,偏偏有针织衫勒住脖子,他跪不到地上,反而被勒得更紧,又因为失去平衡而找不到发力点,只能痛苦地抓挠着脖子。 女孩右脚膝盖压在男人背上借力,双手青筋暴起,死死勒住,将人拉成弓状,全程除了膝盖没有任何地方与其接触。直到确定对方断气,獭祭这才放开手。 就着针织衫把尸。体拖到床上,女孩迅速汇报任务,联系待命的清道夫,随后在门口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这才拿着房卡光明正大下到了楼下清吧。 吊带裙没地方放东西,把房卡插腿环上一会得掀裙子交接,总感觉怪怪的,獭祭索性将房卡藏在手上,全程抱胸,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上拉手风琴的黑色半长发小哥,又在清道夫靠近那一刻,迅速把房卡放在对方口袋中。 间接师承黑羽盗一的魔术小技巧,有时还挺好用的。 交接结束,獭祭看了看时间,发现离接应还有半小时,便继续坐在吧台慢慢饮酒。 这个点全场人不算少,但坐在吧台的只有两三个人,酒保也乐得清闲,不急不缓地站在獭祭面前擦玻璃杯。 闲来无事,女孩又开始本能地观察周围众人。 恰好一曲终了,观众响起三三两两的掌声,正在观察的獭祭也不自觉跟着鼓掌。 甚至在对上手风琴手那自带下眼线的碧绿双眸时,还习惯般吹了个口哨。 虽然獭祭的模仿能力很大程度上已经能够被本人控制,但相处时间稍微长一点还是会不自觉表现出某些小习惯或者癖好。 克拉克自诩风流,獭祭接触这段时间没少听男人调戏似的口哨,不知不觉间便学了过来。 而刚才她专注观察,脑子没控制住,身体习惯性动作了,搞得跟个混混一样。 幸好靠近舞台处坐的那桌年轻人也格外兴奋,有他们口哨混掌声加喝彩,也显得獭祭也没那么突兀。 “小姐对我们的演出人员还满意吗?”酒保忽然上前搭话道。 獭祭回过头妩媚一笑:“啊啦,几个小哥的演奏都很棒呢!” 酒保:“承蒙厚爱,他们大多都是附近大学音乐社团兼职的学生,过两天还有爵士乐联合练出,欢迎前来观看!” 看样子是推销表演拉生意啊。 獭祭点点头,又和酒保搭了几句,看着时间将近,便用装饰的柠檬片抹掉唇印,独自离开。 后勤已经覆盖了周围监控,加上獭祭本身带着易容,手上也有指纹膜,女孩便径直从正门离开,确定车牌,上了接应的车。 开车的是作为后勤辅助的贝尔摩德。獭祭上车时女人正在打电话。 “我明白了,这就尽快安排人过去对接。” 女人的语气颇为不爽,见獭祭上车,连系安全带的时间都没留,便一脚油门踩死,带着火气飙车离开。 獭祭迅速抓住扶手,紧贴车门,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一路狂飙再换车,倒腾了半个多小时,两人终于回到了长岛的豪宅。 坐在车里,贝尔摩德停下车,透过后视镜看向獭祭:“接到任务,之前追查的违禁药物谣言源头找到了,组织要求你回日本协助调查审讯。” 一年多以前工藤优作也是顺着线索差点查到组织,上报后朗姆趁机摸出信息源头来自组织内部。 有内鬼,还是能接触到绝密级的药物流通甚至研发的内鬼,组织选择两头抓,一方面在内部以及日本方悄悄探查,另一方面让贝尔摩德两人从被截断的线索链尾部逆推。 前不久组织终于有了重大突破,便要求美国方派人回去协助调查。 主要调查人一共就两个半,贝尔摩德实在不想回去,杰克威士忌那边又走不开,只能将任务丢给獭祭。 “收到。”獭祭点头接下任务,这才跟在女人身后下车。 自从这对塑料搭档开始出任务,两人一起出现在这间豪宅的的时间就大幅下降。 但是每逢休假,贝尔摩德还是习惯带着跟班小姐来这边休息。这里就像两人的快乐老家一样。 一进门,贝尔摩德就自己回了房间。 獭祭歪歪头,感觉从贝尔摩德有点不爽,却不知道原因。 时间很紧,私人飞机明早八点出发,獭祭今晚就得将行李收好。 住了两年
,獭祭的房间相较于刚来时变化相当大。 衣柜里又多了不少衣服,房间里随处可见各种抱枕和手工艺制品。 贝尔摩德见到感兴趣小物件都会随手买下带回来,美名其曰极繁主义,装饰生活。獭祭自然有样学样,这样积累下,她的房间里也不知不觉充满了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倒有了几分生活情趣可言。 可是简单收了两套衣服,装上笔电,獭祭左右晃悠,竟然没找到什么需要带走的东西。 武器带不上飞机,日本方自然会提供装备。 这些小东西都是她模仿贝尔摩德的审美为自己购买的纪念品,但她本身并没有纪念的需要,她根本谈不上喜欢。 獭祭转了一圈,便合上箱子。 两年前提着这个行李箱进来,如今又提着行李箱离开,乍一看好像什么都没变。 獭祭摸了摸耳朵上戴了三年的耳钉,转头就去休息了。 早上来接人的是杰克威士忌。由他将人接来,再将人送离,也算有始有终。 五六点的早春,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即使有路灯照明,看上去也像蒙了一层纱一样不甚清晰。 直到獭祭出门,贝尔摩德也没有下楼打个招呼的意思。 杰克威士忌帮忙提着行李,两人穿过花园走向停车场。 路过中央喷水池,獭祭感受到目光,转头看向主卧,恰好与窗后的女人对视。 女孩微笑着挥了挥手,将女人的面容深深记入脑海,这才跟着杰克离开。 银发蓝眸,与莎朗温亚德五分相像的,贝尔摩德的真容。 女人站在楼上,隔着玻璃目送女孩离去。 没有拉上纱帘,没有带上易容,她们隔着透明的玻璃坦诚对视。 女人还记得獭祭刚来的那一天,也是这样黑沉的天色,她透过纱帘的缝隙,看见惨白的路灯下,女孩冷着一张脸,在杰克的带领下进入房间。 这个女孩面瘫得像个机器人,从档案上看,这就是个砂仁如砍瓜的冷酷杀手。 组织让她教导女孩情绪,从继承的记忆来看,獭祭根本就不具备产生情绪的生理结构。 但她无所谓,求死不能的她早就放弃了挣扎,只想应付过组织的指令就算完事。 她最开始的确是一点都不想和实验体扯上什么关系的。 那态度是什么时候变化的呢?是时刻站在她身边的陪伴?是陪着她胡闹的纵容?亦或者是教学时一次次亲昵的肢体接触? 也有可能是獭祭偶尔会无意识表露出来的,与克里斯那一些微妙相似的移情作用? 女孩在她面前毫无保留的袒露真心,她便玩闹般伸出手,去触碰那颗看上去冷彻的内心。 出乎意料的,当抚摸上去时,那颗心脏却在温暖跳动。并不炽热,但对女人这样早已冻僵的人来说,这个温度刚好。 结果最先沉沦在这一丝虚幻温暖中的,还是她啊。 獭祭从某方面来说,单纯得可爱,只要她稍加引导,就能按照自己的喜好进行塑造。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开始接纳对方,肆无忌惮地将她涂抹成和自己一样的颜色,看着女孩和自己越来越像,她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养孩子的奇怪成就感。 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同质化效应决定了人类天生亲近与自己相似的人。獭祭那可爱的模仿能力,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 她甚至动了心思,想申请将人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只是没有成功。 獭祭对组织很重要,组织早就安排好了她的一生,她无权干预。 贝尔摩德从那时起就知道獭祭在自己身边留不了多久,如今的离开也算意料之中。 有不舍,但是更像是小孩子被抢走玩具的那种不悦。 没关系,至少只要她想,随时都能将獭祭调过来。这是贝尔摩德久违的对自己身为美国分部负责人的身份表示满意。 她像旁边靠了靠,恰好碰到了床边的果盘。 里面是獭祭特地买回来的苹果,个大脆甜,格外红润。 会在任务后给她带手信,就因为她一句听说还不错,会尝试各种方法逗她开心,甚至穿着猩猩头跑到帝国大厦给她拍沙雕视频,她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就接纳了獭祭。 克里斯是她亲手教出来的,獭祭也是她亲手教出来的,一开始她还能劝导自己,那点在意不过是移情作用罢了。 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也很久没有想起过克里斯了。 她关注的理由已经从移情变成了真的在意。 <
> 时间才是最狠的武器,她好像开始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贝尔摩德从盘子里捡出一个苹果,递到嘴边。 一口咬下去,甘甜的汁水在口腔中四溢。 好像一直以来她揪着不放的问题突然得到了解答。 獭祭就是獭祭,她可以模仿任何人,但她始终是獭祭。 大家都逃不出组织这间地狱,又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那究竟是谁真的重要吗? 她可以是青春女神的金苹果,是索多玛之果,是千面魔女,是大明星,是贝尔摩德,是苦艾酒,是莎朗,是克里斯。 除了她自己,没人在乎她到底是谁。 再者,缅怀的人只有挂在心里,才会永远是一抹白月光,总是挂在嘴上,放在手边,感情也会廉价的。 贝尔摩德咬着苹果,对着窗外挥手的女孩轻轻摆了摆手。 记忆中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孩与现在笑颜如花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人都是会变的嘛。 你看,那个女孩笑得和常人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