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云村有很多的梯田。
从山腰一下往下，一层层的梯田仿佛一个千层蛋糕一般。
田中蓄水，便能映出蓝天，一层层的蓝天白云倒映着的梯田，在放牛人的牧歌之中平静安祥着。
桑神婆还是作为我们的向导出现在了漠云村。
她在这十里八乡的名头不小，到了漠云村之后也让我们享受了非凡的待遇。
漠云村跟之前的两个村子不太一样，之前的村子大多都是同姓之人，一个姓或者两个姓就是一个村落了，而这漠云村却是一个杂居的村落，姓什么的都有。
村子也挺大，足足有两三千人，这种数量就算得上一个大村落了，再加上姓氏复杂，村民们不像前两个村子那么团结，村长在这个村子里也没有足够的号召力。
还好我们这些人当中有桑神婆在，桑神婆在这里比起村子的号召力可是大上许多，村长在广播喇叭里通知了一声，说桑神婆大驾光临，村里有各种鬼啊神啊方面问题的村民全都主动过来拜访桑神婆了。
有了这个引子，我们的盘口工作就变得相当简单了。
桑神婆支起了一个棚子，专门接待那些来求她治
虚病实病的村民，而只要能提供一些鬼狐之类的闲闻逸事，费用就可以减半。
这样一来村民们的积极性可是相当高，有故事的说，没有故事的编故事也要说。
我在一边专门负责整理这些故事，将这些故事原封不动地记载下来。
三天之后，村民们的故事收集得差不多了，我跟师父开始整理这些故事，从当中发掘线索。
不得不说，在我们这一次出动的羊倌之中，只有我跟我师父才像是正统的羊倌，像于师叔这种，根本不在意什么盘口之类的活计，甚至听都不过来听，直接抛下一句“有架打再找我”就走了，而猫女妹妹更是不见踪影，也不知道上哪儿逮麻雀抓知了去了。
至于水仙织月，她平时跟我们羊倌之间的沟通都是少之又少，你能指望她去盘口吗？
她现在这种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倒是最让我们放心的，我们还担心她非要横插一杠子呢。
反正她得了两颗碧血珠，正在全力炼化，倒也没有太多精力去管我们的闲事。
整理了两个整天，我们全都是头晕头晕的，本来应该是头晕眼花才对，不过这会儿看出
我们无法用眼的好处来了，就算持续看了两天的材料，我们的眼睛也不会花。
还好我们整理的材料并不是全都没有作用的，至少可以得到许多关于天灵地宝的线索。
这也是盘口的意义所在，天灵地宝的线索，往往隐藏在民间故事当中，老百姓不知它们是天灵地宝，却拿它们当成鬼狐，敬而远之，同时也编出故事来，一方面是吓唬自己家的孩子不要乱跑，一方面拿来哄哄孩子睡觉。
在这些所有的线索之中，最让我在意的是这漠云村的布裙老阿公的故事。
据说漠云村有一种独有的鬼怪，据说有一个老阿公，身上穿着裙子，还涂脂抹粉的，把一张脸抹得雪白雪白的。
他经常在大半夜里跑到村子当中，找那些不爱睡觉的小孩子，要是这些小孩子不睡觉被布裙老阿公给发现了，他就会趴在窗户上看你，一根一根地数你的眉毛，要是你的眉毛被他数清了，他就会进屋把你抓走……
这个故事听上去可是相当吓人的。
我小时候好像也听说过类似的故事，只不过数眉毛的好像不是布裙老阿公，而是夜猫子。
过去有句话
叫做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这夜猫子要是进宅了，肯定家里会有丧事。据说它进宅就是数人眉毛来的，要是数清楚了眉毛，你就死定了。
我听师父说过，真碰到夜猫子数你眉毛的情况，其实也并不难解决，只要偷偷拔下自己几根眉毛，它就会数不清楚了，自然可以逃过一劫。
我不知道这一招对付布裙老阿公到底有没有作用。
将布裙老阿公的线索一点点整理起来之后我问师父：“为什么别的村子没有这么一个奇怪的鬼怪，这个漠云村却流传这么广呢？”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其实说简单也很简单，其他几个村子，都是一个姓的，大家都是亲戚，你编排这么一个鬼怪，大家不会相信，哪怕相信也不会害怕。毕竟往上倒几辈，大家都跟这鬼怪沾点亲，你本能就害怕不起来了。”
我恍然大悟：“倒也是，这个村子足足有五六十个姓，大家人心不齐，鬼怪也就多了，谁知道这个老阿公到底是姓啥的，反正跟自己家不沾亲带故的，可劲编排也无所谓。”
我说到这里自己突然有点失望了：“所以漠云村的老阿公，
不可能是什么天灵地宝的线索，而只是一个用来吓小孩子的故事？”
“那也未必，牵羊歌当中怎么说的？盘口需仔细，莫要妄猜测，存疑细察访，少驳多打听。”
师父这一说，我才发现我性急的毛病又犯了，还没有调查清楚就妄下定论，很容易与真相失之交臂。
所以我打算再次去察访一番。
毕竟这布裙老阿公的故事来源虽然是来自大人，但是据说见过布裙老阿公的只有孩子，因此从孩子入手，一个个去打听才是正道。
这么想着我管师父要了一些糖果，开始满村子转悠起来。
我的眼睛因为是被那只负骨老鳖一口毒气给熏瞎的，只是失去了功能，但是看上去跟明眼人没有区别，现在可以通过猫眼来视物，跟明眼人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我往村子里一走，很快就融入了一群正在玩耍的孩子当中，跟他们玩了一回捉迷藏之后，顺利地跟他们打成了一片，这些孩子对我全都掏心掏肺，知无不言了。
我一看气氛不错，正适合打听情况，便向这些孩子当中最话唠的一个叫做阿洪的孩子王打听起布裙老阿公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