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九点,高宸就把他妹妹高芮薅到了许昀昉店里。
高芮也是个高个子,一米七左右,齐肩短发,长相和她哥高宸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眼睛更大一些,眉毛没那么浓。她性格大大咧咧的,第一次见到余今喜就自来熟地喊她“姐子”,夸她长得漂亮。
“什么难听的称呼,在哪里学的?”高宸板着脸训她,把她拉在余今喜面前,嘱咐道:“要喊余老师。”
“别喊我余老师呀,”余今喜赶紧摇头,“别扭死了,我就大她三四岁,还不如叫姐子呢。”
“那就叫今喜姐。”高宸点头。
高芮背着包,哦一声,笑嘻嘻地喊了“今喜姐姐”。
高宸把自家妹妹交到余今喜手里,便安心地回咖啡店做生意去了。
许昀昉还真的把休息间让了出来,作为两人的补课场所。他还另外购置了一把椅子,买了盏台灯,只不过是找高宸报销的。
在安静的休息间里,余今喜和高芮坐在桌旁认真地补英语,桌上散落地放几本。许昀昉身穿宽松的灰T恤,安静地靠在沙发上,手指灵活地敲击着放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的键盘,沉浸而专注。
此时九点半左右,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洒落进屋,照在了电脑的屏幕上,微微反光,让他的眼睛有些疲劳。他缓缓倚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试图稍稍放松了一下。
“这个句子可以这样理解……”余今喜的声音如同盛夏的清风,温柔而清晰地飘入他耳中。
人闭上眼睛,眼前一片漆黑时,听觉好似格外敏感,这间屋子里的每道声音他似乎都能分辨出主人是谁。
一知半解的应答声,因为坐不住而不停挪动椅子的声音,是高芮发出的。轻轻翻时的沙沙声响,写字时笔尖与纸页微微地摩擦声,柔和地询问声,是她的。
他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道专注的身影上。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花边小衬衫,烟灰色牛仔裤,微微低着头,眉目舒展,唇角始终挂着笑,丝毫没有因为高芮的态度而显露出一丝懊恼或者不耐。灿烂的阳光洒在她的发上,柔软的发丝在光影中泛着暖意。日晖里,她的发顶有一小撮头发不听话地微微翘起,仿佛有些调皮的小性子。许昀昉忽然感觉手心痒痒,似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想上手为她抚平了,再理得整齐些。
这是怎么了?他觉得自己好奇怪,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那么奇怪。买酸奶,留蛋糕,答应一起遛狗,答应她在店里给高芮补课,这一切行为都匪夷所思,完全不该发生。
是不是因为生病了,心理状态变得格外敏感了,才有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和情绪。
他虚虚动了动手指,努力将视线挪开,重新落回已经黑屏的电脑屏幕上。看着屏幕中倒映着自己的脸,再难将注意力集中起来。
他叹一口气,合上电脑,站起身,悄然出了休息室。
上了不到一个半小时,高芮就坐不住了,拉着余今喜就说起来闲话,一会儿抨击学校的管理制度,一会儿分享在学校的趣事,一会儿吐槽他哥高宸。
“我哥仗着比我大九岁,总是训我。教训我不读,还说我在学校总惹事。其实,今喜姐,我给你说,我哥十几岁的时候相比来我来说,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当时就是个是非主流,烫着个鸡窝头,穿小脚裤,天天放学就骑个电动摩托车,到处乱晃,有事没事就在鼻梁上贴个创口贴装x……”
余今喜听着她的吐槽,一想到那个平日里看起来人模人样的高老板,以前竟然是个非主流,就乐不可支地咯咯笑个不停。
“真不知道许哥那么安静一个人,怎么就愿意和我哥做朋友,我哥明明特别烦人,”她压低声音,继续“蛐蛐”:“许哥真是我见过最无趣的人,跟他待一块就冷场,没话说。”
“不呀,我就喜欢和他待在一块,他不说话,我说就行,一点也不会冷场。”她笑盈盈道。
高芮眯着眼睛看她,啧一声,“不愧是今喜姐。”
她们两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了十几分钟话,就继续开始补习起来,一直上到了十一点半。
高芮好不容易挨完了煎熬的两个半小时,也不想在店里多留,拎起包就撒腿跑了。
余今喜慢慢悠悠地收拾好乱七八糟的桌面,才出了休息室。刚出门就看到许老板,范必成和昊子都站在店外的屋檐下,面向的外墙说着什么。
她信步走过去,推开门,探出头问,“怎么了?”
“今喜,我们怎么在说外墙要不要贴些图案呢,现在太素了,有点单调。”昊子指着那堵墙,率先对她道。
她随着他的指的方向往那堵白墙看去。那墙确实白得过于素净了,先前许老板把绿植摆在墙前还能装饰下,现在他把绿植挪到在了院子的栅栏旁,这墙就是白花花一片,空荡得有些单调,没什么生气。
“许哥,宠物店嘛,要生动点。”范必成蹲在墙边,提议道:“咱们在这里贴几个猫猫狗狗,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宠物店。我第一次来店里,差点找不到地方,当时路过这里我还以为开的是服装店或者奶茶店呢,简约风格那种。”
确实,余今喜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觉得春兰街街角这里开的是咖啡馆。而且许老板的店名还刻在一张木牌上,不太醒目。
“嗯,可以。”许昀昉点头,没有什么异议,“袁昊你去网上挑看看,我给你转钱。”
“许老板,”余今喜走到他身边,笑着开口提议,“要不在墙上画画吧,就是那种小墙绘,不容易掉,而且多漂亮呀。”
许昀昉把目光从白墙那移到她面庞上,几乎没有迟疑地点点头:“好,我明天去找人。”
“不用找呀,许老板,我的“嫡长闺”会画,我们班里以前画黑板报,画井盖,都是她来。”可能是跟满嘴是梗的高芮待了三个小时后,余今喜也用上了网络用语。
“啊,什么龟?这是哪种乌龟?”昊子啊一声,满脸疑惑。
余今喜斜了昊子一眼,“嫡长闺蜜。”
“好。你帮我问问你的……”许昀昉有些笨拙地说出那个词,一本正经,字正腔圆,“嫡长…闺,我按市场价给她付工费。”
余今喜一口答应下来,也没有耽搁,当即打给了季苹,求她给许老板画墙绘。
季苹自从高中毕业了,就没在墙上或地上画过画,心里还有点担心,但是听自家今喜这么期待地求自己,也答应下来了。本来她都不想收费的,毕竟自己不是专业的,谁知道今喜却一定让她收费。
“怎么不给你许老板省钱?”季苹笑着在电话里调侃她。
“省钱归省钱,不能让我家苹苹白白忙活,吃了亏呀。”
季苹心里暖洋洋的,最后就开了个100块的低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