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只好低声哄着:“快吃了,吃了就不晕了。”
她唔一声,啊地一声张开了嘴巴,像是在等着投喂的小雀。
许昀昉怔了怔,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药片小心翼翼地递在了她嘴边,尽量不碰到她的嘴唇。
余今喜乖乖地含住药片,没有碰到他的手指,许昀昉松了口气,又拧开瓶盖,将水送到她唇边:“喝口水。”
她动作懒散无力,却意外听话,任由他小心地喂着。柠檬水的清凉味道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像一只得到安抚的小猫,软软地靠回座椅上。
“还晕吗?”许昀昉低声问。
余今喜半睁着眼,含糊答了一句:“还晕……”话音未落,又像只无尾熊似的往他肩膀上一倒,耍赖皮似地彻底将脑袋倚靠在他肩膀上。
又来了…
许昀昉蹙了蹙眉,僵硬地任由她靠了一会儿,随即伸手无情地将她扶正。
他重新打开车窗,让晚风吹进来,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下自己身上被她靠得皱巴巴的衣服,转身去后座拿一件薄衣服盖在了她身上。
睡吧,再让她睡半个小时。
他偏过头,浅浅笑了笑,也闭上了眼睛。车内安安静静的,只听得见二人平稳的呼吸声。
“许老板……”她忽然动了动唇,喃喃地唤道。
他睁开眼,偏头看向副驾驶座的余今喜。她依旧睡熟着了,微微侧着脸,面颊上带着一点因醉酒而泛起的绯红。她的手自然垂在膝上,呼吸轻浅,睡姿像极了无忧无虑的小孩,没有一点警惕心。
许昀昉的目光落在她那只空荡荡的手腕上。他迟疑了一下,轻轻打开了车的内饰盒,从里摸出一个扁平的蓝色小盒子。盒盖打开后,一条细细的手链安静地卧在里面。
手链是玫瑰金色的,链子上垂着两枚小巧的坠饰——一个星星和一个月亮。星星用细腻的小钻点缀,微微泛着亮光,月亮则是一个优雅的弯钩形,边缘雕刻着细密的小花纹。
这是他白天收到她的礼物后,头脑一热去商场里面挑的,可是冷静下来,却发现实在送不出去。
他知道她今天要说什么,他虽然有心理疾病,但他什么都知道。
可是他现在的生活一团乱麻,情绪状态像一颗随时随地会爆炸的炸弹,一定会伤害她,实在不能给她一个明确的回应。
他压根控制不住自己的冷言冷语,控制不住自己的躯体化症状,控制不住自己发作后几天几夜的失眠和焦虑,控制不住自己时不时冒出的那些就此了断的想法。
他不想让她知道,他许昀昉是多么悲观消极阴暗敏感的人。
她性格外向开朗,和谁在一起都能相处得很好。而他却不行,他死气沉沉,讨厌社交,总是沉默寡言。
她只有二十岁,正是年轻又有活力的年纪,应该去和那些青春恣意的学生交往。
她那么年轻,正是容易对感情三分钟热度的年纪,等她暑假结束,回到了学校里,找到和她志趣相投的男生,可能就会把他忘了。
他这个人无趣的要死,实在没什么好喜欢的。
许昀昉沉思良久,痛苦的脑海中隐约浮现的,是夏夜的天幕里她一贯明亮的笑容。
就这样吧,今天最后任性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