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先天毒虫在动弹。
之前我被它折磨过无数次,永生难忘。
我右手扶在椅子上,连着深呼吸好几次,方才缓解不少,不至于痛死过去。
我心中暗想,义父萧天刑说过,吞下土卵灵虫,会有三年平静日子,风水灵气可以压制住先天之虫。难道因为昨晚与毒尸古秀成动手,我身体受伤,土卵灵虫灵气大损,先天之虫借机动弹?看来,三年平静日子即将结束,生死的利刃又要悬挂在我头顶之上!
麻火心看不到我的神情,见我站着不动,忙问道:“昆仑,怎么了,没事吧!”
我挥挥手,苦笑道:“可能是坐久了,猛地站起来,有些头晕,一会儿就好的。”
麻火心拄着黑蛇杖,伸手过来扶着我,惊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凉啊?赶紧弄东西吃,吃饱了再休息半天。青崖峒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麻火心双手温热,搀扶着我去看小玉刀。
小玉刀脸色恢复了红润,呼吸也变得正常起来,只是表情非常痛苦,大声地说着梦话:“二雷……二雷,你到哪里去了,可要活着。那……毒僵尸……你给我站住……”
“小刀,小刀!没事了,赶紧醒过来。”麻火心走上前,揭下小玉刀额头上的辰州护身符,又用两根手指在小玉刀额头上用力一点。
“二雷,你可千万别死!”小玉刀惊叫一声,整个坐了起来,额头上都是汗水,睁大眼珠子
惶恐地环视四周,目光落到我身上,问道,“大萧,二雷呢?你追上……追上二雷了没有?”
我把头转到一边去,不忍与小玉刀对视,沉默片刻,方才说道:“小刀,是我没用。古秀成跑得太快,我追不上他们。我刚跑出几步,就摔倒在地上。我没用……”
小玉刀双手掩面痛哭起来,泪水涌出来,声音悲伤,道:“我梦到二雷死了……被疯道士杀死,取出老金蚕。是我害了他……”
我鼻尖一酸,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一个哭泣的女孩子,只是把声音放柔和一些,说:“不怪你,怪我的。不过,那疯道士承诺,只取金蚕出来,不会伤害二雷的性命。或许……或许过一段时间,二雷会完好无缺地回到茶花峒。”
小玉刀拨浪鼓般地摇头,啜泣地说:“疯道士变态之际。麻二雷又是耿直有骨气,不擅变通的人……两人势必会引发激烈的争端。二雷……”后面的话不说我也清楚。
我心中一阵茫然,我说出古梦符的名字,逼得古秀成答应我放过麻二雷一命。但是我忽略了麻二雷的性情,以他的秉性,绝对不会向古秀成屈服。不屈服,后果可想而知。
“小刀、昆仑,二雷能带着老金蚕这么多年,必定有他过人之处。我相信,茶花峒的列祖列先,肯定会庇佑二雷的,他不会有事的。”麻火心打破了悲伤的局面,“你们必须振作起来,青崖峒的人马
上就要来了。二雷不在了,小刀,你要担负起二雷的责任,守卫茶花峒!”
身负金蚕蛊之人,有守卫茶花峒的责任。
麻二雷生死不知,短时间之内不会返回茶花峒。守卫茶花峒的担子便落到小玉刀身上。
她也是有金蚕的人。
小玉刀茫然地望向麻火心,问道:“阿爸,我可以吗?”
麻火心朗声说道:“你有一只茁壮成长的小金蚕,又是我麻火心的女儿。当然可以,你有这个能力。”
小玉刀眼神中多了一股力量,道:“二雷不在了,我要坚强起来。”小玉刀鼓起勇气,精神面貌大为改观,只是眼睛深处,还有着淡淡的挥之不去的悲伤。
很快,厨房的火烧了起来,两个熬药的砂锅也生火熬药。饭菜香与汤药味裹在一起。
熬药的时候,我想起许宝与许山二人,便说:“麻师叔,昨晚整个寨子的人睡得死沉,是两个叫做许宝和许山放的迷香。他们是受巫道潮的派遣,一是偷盗金蚕蛊,二是要把我抓走。不过他们中了毒尸古秀成的招,皮肤腐烂,乘着还有一口气,溜出了茶花峒,可能活不了了。”
麻火心把玩着黑蛇杖,嘴角咧笑,轻蔑地说道:“巫道潮死了一回,变成僵尸,结果还敢来茶花峒捣乱。正好撞到我手上。我让他尸气耗尽,变成一具不能动弹的干尸。”
我沉思片刻,又说:“巫道潮和一个带着阎罗鬼王面具的黑衣人裹
在一起。那个黑衣人,就是当初驱使血螳螂,诛杀我们的那个黑衣人。是我在白龙峒发现的。”
麻火心错愕片刻,眉毛跳动,问道:“他和巫道潮在一起,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会在一起?”
我摇头说:“好像要找某个什么东西吧。”
我并没有告诉麻火心,巫道潮和鬼王去白龙峒,试图打开麻凤鸣的嘴巴,要找罗黛青和罗黛青的孩子。
麻火心皱眉想了一会儿,说:“如果单单是巫道潮,我不用怕他。可那黑衣人要是来的话,那就不好办了。我不是他的对手,得再想办法。”
“麻师叔,巫道潮对你和我师父恨之入骨,你们本是师兄弟,是因何起了争端,导致你们反目的。”我尝试着问。
麻火心用黑蛇杖敲击石板,生气地喝道:“这是我们上一辈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知道,巫道潮走了邪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行了。”
我没想到麻火心的反应会这么大,不由地吐了吐舌头,赶紧把砂锅药汤倒出来,一共两碗,一碗是我的,另外一碗是小玉刀的。
我与小玉刀喝过调理的药汤,两人又饱餐了一顿。我感到有些疲倦,便到麻二雷家中睡觉。一直睡到下午,听到淅沥沥的雨声,才睁开眼睛。
透过窗户,看到雨后的茶花峒起了淡淡的雾气,雨水把茶花峒洗得干干净净。
我起来后,找了一把剪刀,把三年没剪的长发剪短,变
成一个寸头,对着水缸照了照,感觉自己精神不少。
淅淅沥沥的小雨带着几分寒意,入寨的道路变得泥泞起来。放在桌子上的黄罐子,猛地跳动一下,三尸蛇蛊发出了动静。
我知道,青崖峒麻食和麻扁郎来了。我收拾好东西,直奔麻火心家,喊道:“火心叔,他们来了。我感觉到了。”
麻火心神情严肃,笑道:“我也感觉到了,他们人还没有靠近,煞气却冲了过来,这是在跟我们示威。三年前,我用一个空罐子吓住了他们,这回恐怕没那么容易。他们一定做好了充分准备,把各种变故都考虑在内。”
小玉刀也走了出来,休息了一上午,气色好转了很多,只是脖子上依旧裹着纱布,站在边上,还能闻到淡淡的药膏味。
“阿爸,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我们自己的威风呢。麻扁郎心思邪恶,蚩尤大帝不会让他养出厉害的蛊虫的。”小玉刀说。
“我们在态度上可以蔑视他们。但是必须重视他们的努力和付出。切不可大意。”麻火心教导小玉刀,又对我说,“昆仑,去拿三个斗笠来,客人自远方来,作为主人,咱们到入寨口迎一迎他们!”
我们三人戴上斗笠,顺着泥泞道路,走到入寨口。
寒风萧萧,青崖峒一行人已经过了清水溪,领头的正是麻扁郎,身穿一件白衣,双腿走路不太协调,可是每一步都非常地坚决,目光自信地看着前方。